中午从矿井里出来的时候,几个人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连一直急着要回京的‘唐朝霞’,这会儿也不叫换了,巴巴的等着剧组放饭。
中午还是以牛肉为主,只不过从牛肉汤改成了大碗牛肉盖浇刀削面,一块块牛肉堆的小山仿佛,真没白瞎李阳那几千块钱。
徐琨正坐在门垛上,闷头唏哩呼噜的猛吃,保强也端着一碗面凑过来,顺手把诺基亚3250递过来,嘴里含糊道:“琨哥,上午有俩电话找你,俺没接。”
徐琨示意保强把手机扔自己大腿上,随口问了句:“谁打的?”
“上面显示是李大嘴。”
呵呵~
果然又是她。
那天挂断电话后,徐琨就把李晓璐抛在了脑后,谁知这女人半点没有自知之明,根本不受徐琨冷淡的态度影响,隔三差五就会打来电话。
每回先自说自话东拉西扯一通,然后就问徐琨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新鲜事,最好是普通人不会遇到的那种。
徐琨忍不住怀疑,这娘们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一千零一夜里的国王了。
可她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咱徐某人有当王后的潜质?
再说了,哪有国王和皇后不滚床单的?
不睡何撩?!
要不是她总会在电话里透露一些,徐琨感兴趣的圈内消息,徐琨多半会把她直接拉黑,而不是把‘大嘴影后’改成‘李大嘴’。
连吃了三大碗盖浇刀削面,徐琨这才打着饱嗝,把电话拨了回去。
“喂?”
他只‘喂’了一声,就停了下来,等着听李晓璐习的高谈阔论。
“大新闻、大新闻!”
果然对面传出李晓璐咋咋呼呼的动静:“你知道王燕为什么宁愿留在剧组打杂,也不愿意回家吗?”
虽然明知道就算自己不捧哏,她也会继续往下说,但听说是和晴格格有关,徐琨还是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嘿嘿,你指定想不到,原来她在家每天都要跪着给婆婆洗脚,她的继子也不喜欢他,常常当面叫她难堪!”
“不会吧?”
徐琨惊讶道:“这什么破规矩?她老公难道就不管管?不都说,当初是他老公主动追求的她吗?”
“人老太太说自己是什么皇室后裔,习惯了别人跪着伺候。”李晓璐嗤鼻道:“男人追求女人的时候自然千依百顺,等娶到家里可就不一样了,何况双方地位还差了那么多。”
说着,她又信誓旦旦道:“我以后找男朋友就找比我差的,但也不能差太多,到时候就不是老娘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老娘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就是必须长得足够帅!”
徐琨总觉得她是在内涵自己,双方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在‘差太多’范畴内。
而徐琨这颜值,在娱乐圈本就算不上出类拔萃,最近为了拍戏又刻意把自己往糙了整,那就更不符合‘足够帅’条件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越是和李晓璐接触的多,他就越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这姑娘心底那股叛逆、躁动、不安分。
这种女人一般男人根本驾驭不了。
徐琨倒是有这个信心,但他又不想给自己找罪受,干嘛非要去趟这潭浑水?
要是偶尔打打友谊赛,倒还可以考虑。
这种性格的小姑娘,玩起来一定很放得开……
“喂、喂?你听到我说话没?!”
因为想东想西的,徐琨一时就没顾上听李晓璐说话,等醒过神来连忙敷衍道:“听到了、听到了。”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蛤?什么就说定……”
“嘟、嘟、嘟……”
没等徐琨问明白到底说定了什么,李晓璐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莫名其妙!
徐琨正想再拨过去问个清楚,就听李阳在喊自己的名字,好像是‘唐朝霞’准备离开剧组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没答应李大嘴什么,等回头她再提起时,直接拒绝就好。
…………
‘唐朝霞’离开后,拍摄的重点就转到了元凤鸣身上——徐琨和李义祥都在先前的拍摄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现在轮到王保强了。
而保强的表现,也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虽然很多人诟病他在盲井里,纯粹就只是本色演出而已,但能把本色完美的融入到影片当中,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尤其这回换了朝夕相处的徐琨,他对骗保二人组的亲近态度,无形中又多了三分真诚,让李阳直呼自己找对人了,大赞王保强就是元凤鸣本鸣。
如此默契之下,拍摄进度自然十分喜人。
后来大家一合计,索性过年也不回去了,争取一鼓作气把戏拍完。
就这样,剧组在紧张忙碌中送走了公历2001年,迎来了农历腊月。
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
众人难得休息了一天,还在找副导演老赵的建议下,宾馆会议室里办了台‘晚会’。
徐琨最后压轴出场,拉着李义祥和王保强进行了魔术表演。
魔术本身也没什么新奇,就是变扑克、拉布条之类的,主打一个手疾眼快。
真正的看点,是李义祥和王保强都穿了高开叉旗袍,在台上一扭一扭的腿毛若隐若现,差点没把大家的肚皮笑破。
第二天拍摄时,大家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不少,眼见军心可用,李阳果断调整了拍摄顺序,带着‘地下党’们坐上了升降机。
最开始下井时,默认都是李阳或者摄像师打头,时间久了,队伍的排序也就随意多了。
这次李义祥和保强走在了前头,徐琨则稍微落后两步,同李阳讨论着后续的剧情调整。
这次饰演唐朝阳,对徐琨而言不啻于一场身心蜕变,虽然仍未脱离他最擅长的反派形象,但这次他不仅仅是在演绎角色,还深入参与了对角色的塑造。
受益于李阳开放包容的态度,以及李义祥的从旁指导,在反复捏合、塑造、修改唐朝阳这个角色的过程中,以前许多懵懵懂懂,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东西,也变得豁然开朗。
虽然这种豁然,并不能让他的演技一下子突飞猛进,也不像他那变脸和二十多年的特殊经历,可以立竿见影的应用到拍摄当中。
但却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徐琨迈向一名真正好演员的道路。
虽然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多远,最终还要看個人的努力奋斗,但若是没有这番明悟,像他这样的野路子注定走不了太远。
也正因感受到了这一点,徐琨最近与李阳的交流越发频繁,甚至超过了剧组的所有人。
“我琢磨着,最后唐朝阳‘杀死’宋金明后,是不是该加上几声剧烈的喘息……”
“为什么要加上剧烈的喘息?”
“我觉得亲手干掉大哥,和平常杀那些肥羊时,心态肯定是不一样的,所以想着可以用喘息,来证明他那一下无论是心理上、还是手上,都用上全力。”
“嗯~”
李阳想了想,点头道:“倒也可以尝试一下,不过最好配上一个扭曲肆意的笑容,这样可以体现出他除去了心中枷锁,觉得自己从此再不用受拘束的畅快情绪,等到下一瞬突然被反杀时,也更能体现出戏剧冲突性。”
呃~
这个什么扭曲肆意的笑容,对徐琨明显有些超纲——他平时表现狠辣凶戾,主要还是靠天生的四白眼。
可这次修改是他主动提起来的,总不能自己又往回缩吧?
正准备硬着头皮附和两句‘李导高见’,忽然听到前面‘哗啦’一声,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垮塌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原本有说有笑的队伍,顿时像施展了定身法一样,坑洞里静的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