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心里也有许多疑惑,想问老夫?”宗主见陈夏不说话,主动询问。 陈夏心里咯噔一下,这话也是个陷阱啊。 正所谓,知道得越多,小命越难保。 魔宗宗主躲在这里,那么多年,全天下可能都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你知道了,本就是大罪。 若是再多问点别的,岂不是死得更安心。 “有话可以问嘛。” 宗主的声音越发温和,陈夏却皱起眉头。 “晚辈没啥好问的,若是宗主觉得可以告诉我一些事情,晚辈洗耳恭听。”陈夏将皮球又踢回去。 呵呵。 太小心了。 我若杀你,就不会留你了,难道我需要人聊天么! 宗主轻描淡写地说,非逼他问点事情。 陈夏不知他是什么目的,担心不好好配合聊天,也不合适,于是,一咬牙,问道:“屏断宗为什么会变成魔宗?” “这是个好问题。”宗主笑了起来,“你不是摸出了原因吗?不如你说说为什么。” 陈夏万万没想到宗主会将这个问题丢回来。 只好胡扯了。 “屏断宗守着厄土的危险的资源,因为贪心,导致失去平衡,丧失了立派的初衷。” 宗主呵呵笑道:“屏断宗的立派初衷,是什么?” “屏断宗是正道宗门共同设立,目的是抵抗厄土魔道,同时采集修仙资源,贡献给正道宗门。” 宗主没笑,忽然没声音了。 陈夏不知他什么毛病,也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听到宗主长长的叹息。 “世人都说是因为贪婪,其实并不是,而是无奈。” “哦,愿闻其详。” 宗主点头,语气严厉地说:“我本来就想让你知道,厄土的一些不该被遗忘的往事。” 陈夏其实对这些破事兴趣不大,被迫讨论这个,生怕说错一字,巴不得只做一个听众,免得胡扯,当即竖起耳朵来听。 “最早的时候,厄土降临我们的世界,对我们来讲,其力量非常邪恶,所以称其为魔道。” “厄土的生灵是魔族,并不适应我们世界的力量。我们会受到厄土的侵蚀,他们也会被我们世界的力量所侵蚀。” “他们想要扩大自己的生存空间,就要侵蚀更多的土地。” “双方的战争不可避免,那是个热血激荡的时代,可惜,先辈的事迹湮灭于历史长河,基本上没人知道一二。” “总的来讲,中洲的力量更强些,付出了无数的代价,经历了无数的战争,终于将魔族彻底消灭。” “但是,厄土依然存在,没人能将它送回原处。” “仙门没有办法,只好设置一个阵法,以阻挡魔道力量的侵蚀。” “但是阵法的效果不稳,很快就毁掉了。各仙门重新设置各种阻挡阵法,前前后后数以百计。” “后来,有人发现,里面长了一种魔物,就是你所见到的发光的大树。” “这种果树,是当年大战时,不知谁遗落到厄土的仙种,与厄土魔道力量融合,就变成了无量果树。” “先辈们发现,无量果同时蕴含魔道跟天道的力量,只要将魔道力量献祭掉,就可以获得极好的灵药。” 听到献祭二字,陈夏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宗主也在这里略略停顿,然后继续说。 “从此,大家对厄土的看法就变了,他们不再视厄土为危险,而是看作机缘,他们将仙门的仙种,中洲所有的灵草种子,都撒在这里。” “大部分仙种在厄土都不能生长,极少数,变成魔草,长得更快,获得的品质更好,所以现在遍布厄土。” 陈夏惊讶地问:“难道,我们在中洲所见的魔草,就是这样来的?” 宗主被打断,点头说:是。 陈夏顿时感到窒息。 原来根源在这! 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不就是因为贪婪吗?” 宗主忧郁地说:“你先别打断我,让我好好说。” 陈夏马上闭嘴。 “仙门联手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基地,就是所谓的屏断宗。” 宗主用手在空中划了个圈:“我们所处的位置,原本只是一个阻挡厄土力量的阵法。” “后来,在这个阵法上建造城池,作为管理厄土的基地!” 原来最早的时候,屏断宗是作为厄土的管理者而存在。 难怪是个城池,与宗门的风格迥然不同。 这些是陈夏没有摸出来的历史细节。 “一开始,各宗门都有权派自己的弟子前来此地驻守。” “但是,后面的事你也查出来了,代价越来越高,纯净弟子越来越少,就改为一个中立的门派。” 这个陈夏熟,跟黄龙镇上的黄龙门,一个道理。 “我们屏断宗,自愿来此的弟子越来越少,成了各宗门弟子的流放地。”宗主语气低沉起来,深深叹了口气,流露出十分的不甘。 陈夏问:“如此说来,你们跟囚徒一样,那你们为什么肯受正道宗门的节制,安心待在这里呢?” 嗤。 宗主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有人安心待在这里!” “当时,正道宗门立了个规矩,不管犯了什么事,只要进屏断宗,服役百年,之前不管犯了多大的罪,都一笔勾销。” “哪怕是欺师灭祖,杀父之仇,都不许报复。” “服役期满后,深入厄土,取得无量果,献祭掉魔道力量后,变成无量清净果,就能恢复正道弟子的身份,离开屏断宗了。” 陈夏困惑地说:“如此看来,这里相当于囚牢,但你们依然有机会自由离开,为什么会跟正道宗门发生冲突?” 宗主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在此地收集魔草是件很轻松的事?但正道宗门给我们的任务越来越重,屏断宗的弟子受不了,反抗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啊……陈夏瞬间明白了。 这是剥削与反剥削的关系,很好理解。 “其实我在其中,是不希望与正道宗门发生冲突的,一直想调和双方的关系,解除误会。” “但有人趁机兴风作浪,散布谣言,导致矛盾一发不可收拾……反正,这就是笔糊涂账,我也不想说了。”宗主沉痛地说。 然后,沉默了许久。 能感觉到他有极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