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就等田垚这句话。 “落子无悔!” 田垚坚定地点头:“义无反顾,拼死一搏。” 轰的一声,屋子里升起一道道光墙,将二人围住。 陈夏快速出手,先将四个法器放置在屋子四周,然后缚上红绳子,贴上灵符。 接着,在阵法中心位置摆上香烛台。 三柱香在中间,两根白色的蜡烛在两边。 标准的祭祀仪式。 这就是田垚所要使用的阵法。 先死后生之法。 “多谢陈长老。”田垚见陈夏早就做好了准备,激动地说。 惨白的脸上漾起红潮,那些死气一扫而光。 陈夏让他平复心情,坐在阵法当中。 田垚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红潮稍退,依言坐在阵法中,先来几遍清心咒。 然后坚决开始念诵咒语。 这套法术,在心里早已演练不知多少百遍。 第一步是神魂与身体分离。 斯文点说,将自己的神魂强行剥离身躯,这个过程痛苦异常。 陈夏就坐在田垚面前,他看不到田垚的魂魄,只看得到香烛。 他的任务就是保证香烛不灭。 时间过得很漫长。 蜡烛烧到一半,田垚才陷入假死状态,气息全无,身子僵硬,头顶上冒出丝丝白气。 这个并非魂魄,而是天灵打开后,身体内的真气散逸的景象。 练气境没有多少真气,很快就见不到白气了,不知是不是完全失去了。 但这就是一个信号,说明田垚的魂魄离开了身体。 蜡烛的光摇摇晃晃,好像有人在边上使劲吹,陈夏出手了,挡住风来的方向。 风又从另一边吹来,陈夏两只手,飞快地挡着。 他是金丹境界,速度惊人,又能敏锐地感知风的下一个方向,蜡烛的火苗虽然散乱,一直保持不灭。 但那三柱香,却燃烧得非常快,好像有人在旁边加氧似的。 陈夏双手抡得看不见影,只能保证蜡烛不灭,香就空不出手来。 想了想,从口中吐出真气,将香炉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小型的真气护盾。 那香的燃烧速度果然正常。 这套法术果然极耗真气,不是金丹大修,根本做不成。 上古时代,要什么样的恩情才能替人改命? 难怪得加入血奴的咒语,否则就是个亏本的买卖。 田垚的脸,惨白中带着蜡黄,渐渐地越来越黄,竟然出现尸斑的颜色。 这是正常现象。 先死后生嘛。 跟瓮葬法不一样的地方,他不需要真的死一回。 陈夏知道时间到了。 伸手抵住田垚的腹部,源源不断往里输入真气。 睁开发眼,瞄了一下,那跟豆子差不多大的丹田,赫然有拇指大。 田垚突破不了筑基,并不仅仅是丹田问题,他的经络也是不大通畅的,这一回,都给捋直了。 陈夏收起真气,猛地一拍田垚腹部,大喝一声:“行了,回来!” 屋子里刮起一阵狂风,陈夏吐出的真气被吹散,陈夏不敢停,继续吐出真气,护住香烛。 田垚的身子在微微晃动。 这是魂魄要重新进来,但是孔隙封闭,得拼命撑开。 陈夏如果想要个血奴,就该在此念诵那段咒语。 魔道的力量将强加到田垚的魂魄中,从此再也不能摆脱。 陈夏紧闭着嘴,不吭声。 奇怪的是,脑子里却在情不自禁地吟诵。 摇晃了一下脑袋,想要打断,但那些字句,好像播放的一样,控制不住。 屋子里响起莫名的低语,似乎在责备,在怒骂。 他闭上眼睛,紧紧咬住嘴唇,生怕脑子里的咒语涌出嘴巴。 有点想要呕吐。 随后,脚上有蚂蚁爬的感觉。 接着后背、胳膊各处,传来针扎的刺痛。 很像反噬的感觉啊。 心中有些惶惑,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 茫然地睁眼看了田垚一眼。 田垚的身体摇晃得更厉害,胸膛一起一伏,却不是正常呼吸的样子。 很难猜测田垚此时经历了什么,陈夏也不想知道。 只希望快点结束,因为那种呕吐,瘙痒,针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些痛苦有点超出他的想像。 本以为自己在这个法术中,只是起到个辅助作用,即使有反噬效果,也不会很难受。 现在,他怀疑,到底谁才是承受痛苦的那个人。 四周渐渐传来低沉的嘶吼,这是田垚的魂魄的哀嚎。 陈夏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法术不可能流行,甚至会湮灭。 如果毫无痛苦,上古大修就会整天呆在门派里,没事就创造个资质上佳的弟子。 大意了,早知道代价那么大,让他当个血奴,一点都没赚。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压力忽然消失。 那些哀嚎嘶吼,统统听不到。 胸口被石头压着想呕吐的感觉也没了。 定睛一看,面前的蜡烛和香,都已熄灭,只剩一点点灰烬。 田垚依然僵硬地坐着,胸膛连起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