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紧走慢赶,不知不觉回到了文山门的地盘。 遥望山门,一种亲切的激动涌上心头。 在小厄土“隐居”的十来年,他时常回想起呆的时间最长的两个门派。 他会想一个问题:我到底喜欢哪个门派? 玉虚派算是家乡的门派,在哪里有过几段很不愉快的经历,却又有几个很不错的朋友,而且还有几段很让人艳羡的奇遇。 玉虚派很弱小,刨开韩鳞,其他人的表现相当规矩。 有一种大门派的气魄。 很符合他对修仙门派的想像。 然而玉虚派灵脉太次,太没有前途,不得不离开。 其实,在小厄土时,他也去过南天这一侧的集镇补给食物,但都没想过回玉虚派一趟。 他害怕看到玉虚派那些低修渴望的眼神。 陆辉等人一定会将他视为门派的英雄,希望他领着玉虚派在楚国闯出名堂,提升声望。 他金丹上境的修为,绝对能成为南天的一方宗师。 但这是种拖累,不是吗? 他还对提升修为充满渴望,南天六国,不合适。 至于文山门,他有一种很奇怪的亲切感。 当时住在文山门几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感到亲切,在小厄土时才想清楚,文山门的氛围,让他感觉到更多人性。 别的门派的弟子都是自视甚高,趾高气扬的那种。 文山门弟子很低调,低调到近似于怂。 玉虚派的实力在南天属于底层,文山门在大梁仙朝也属于洼地。 但两者的精神面貌不一样。 玉虚派当年阔过,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孤傲气。 文山门这点家当在中洲不值一提,当年就没阔过,向来很俗气。 俗气是一种更接近人,而不是仙的气质。 这就很奇葩,文山门的实力放在楚国,碾压玉虚派,但心气却比玉虚派低了很多。 文山门就像个随时会覆灭解散的门派。 更奇怪的是,陈夏却觉得呆在文山门更舒服。 以前想不明白,如今仔细一想,咂摸出滋味来——大概就是当年乞丐生涯的影响。 行乞几十年,其影响已深入灵魂。 不跟人攀比,不跟人争斗,有就有,没有也不稀罕。 这不就是当年老子当乞丐时的心理特征吗? 十年不见,再次回到文山门,陈夏不由得会心一笑,回家了。 忽然,远处三道身影踩在剑上,迅疾飞向文山门大殿。 从其声势可知,来的这三人都是金丹境界,然而陈夏却不认识。 随后,又是十几道身影,跟在后面。 气势汹汹,似乎来者不善。 陈夏心中一紧,似乎是来找茬的。 这些年,文山门过得很不顺吗? 急忙追上去。 他暂时不想暴露,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用腿。 金丹七层,在这种地方,用腿不比御剑慢。 御剑就是拿来装的。 …… 金卫掌门正与长老们商议事情,空中忽然传来一个闷雷似的声音:“文山门掌门出来见我。” 众人惊恐,出殿看向天空,只见远处稳稳飞来一位老者。 此人面色不善,身体肆意涌出真气,无情地卷裹过来。 大殿前顿时扬起一阵狂风。 人还未到,先示威。 如果是讲规矩的人,御剑到山门就该下来,文山门自有长老前来迎接。 当然,如果是辈分很高,太过尊贵,允许飞到大殿处降落。 一般都是门派的熟人,也就不那么拘礼。 这三人明显不是来做客的,连自报家门这一步都省了,直接吆喝掌门出见,相当无礼。 而且御剑还夹带大风,分明就是故意的。 金卫看出此人来者不善,不急不气,走出大殿,站在最前面,运转真气,止住这股狂风。 最前面那位老者丝毫不停下,继续催逼真气,卷起大风径直靠近大殿,金卫勉强扛住。 心中大骇,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自己可能打不过。 强装镇定,朝上拱手:“道友是何人?来我文山门有何指教?” 老者悬在大殿上空,见金卫止住了狂风,也收了神通,缓缓降下。 脚一落地,猛地挥手,扫出一道气劲,金卫身子摇了一摇,艰难站住。 身后的几个长老,则轰然摔倒。 身后跟那两位,这才威风凛凛降落下来。 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长老们一声不吭爬起来,心中愤怒,却不敢直视来人。 “老夫乃文山门掌门金卫,你是……” 其实金卫早就认出了此人,见他如此无礼,故意装不认识。 “老夫乃花罗宗掌门申夕,前来文山门讨个说法。”申夕朗声高喊。 陈夏此时已跑到山道半路,闻听此言,吃了一惊。 花罗宗是附近的一个门派。 “附近”的意思是两千里以内。 跟文山门素无来往。 没有仇怨,也没有交情。 今天气势汹汹飞来,想干什么? 后面一群人,也降落在大殿前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