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地大声说道:“我是在前天下午看到他们的尸首的。地点在一处位于树林深处的官道旁边。那时候,当地的衙役已经到场,据其所说,当日上午,有商人路过此地,看到这满地的尸首后,便前往县衙报的官。依我看,此事应当是发生于当天清晨,这些人刚刚启程没多久的时候。我四处寻访,都没能找到任何目击者。随后,我仔细查验了那些尸首,发现都是一击致命,可见出手之人实力一定极为高强。死者中更有一人,即已经逃出了一里多远的距离,仍未能逃出生天。从这种种迹象来判断,此次行凶之人仅有一个,只是其身份至今未明。” 言罢,他便退回到了闫峰的身后。 一时间,堂上鸦雀无声,像是刻意留出时间,让林皓充分消化这惊人的消息。 林皓微微皱起眉头,稍作思索后,开口申辩道:“大人明鉴!事发之时,我一直待在厢房之内,绝无可能与此事有所牵连!” 闫峰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同:“嗯,本官心中自然有数,这件事情的确与你毫无干系。” “除了我,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 然而,正当林皓想要继续往下说时,他的话语却被闫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休要信口胡诌!若无确凿证据,随意指控上官,可是要受到严厉惩处的!” 对方语气很严厉,却是在维护自己。 林皓马上醒悟并闭嘴,沉默片刻之后,他又问:“大人,那我现在?” “从现在开始,你无需继续留在执律堂了。但是切记,在这件事情尚未彻查清楚之前,你绝对不能擅自离开营地半步。”闫峰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补充道:“不仅是你,那李思林百户也是如此。” 听到这番话,林皓心中不禁一阵欢喜,终于能够摆脱那狭小的房间了! 尽管依旧不能走出营地范围,但相较于被困于房间之中,此刻的状况已经让他感到自由得多。 于是,他赶忙恭敬地向闫峰拱手作揖,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执律堂。 不过现在自己表面上暂时已经自由了,但林皓心里十分清楚,说不定暗处仍有一双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为了避免给其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林皓没有去找易百川等人,而是径直返回宿舍。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除了每日三次前往膳堂用餐外,林皓始终未曾迈出过宿舍一步。 直到第三天上午,一阵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林皓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的赫然正是夏可。 “夏大人,又要带我去执律堂吗?” 夏可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屋内,“先进去再说吧。” 林皓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待对方进屋,他才伸出手,将房门轻轻合上。 夏可走到房屋中央,但并没有坐到椅子上,而是站定身子,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的禁令已经解除,现在你可以自由活动,包括离开营地。” “是不是案子有新的进展了?有没有查清楚究竟是谁杀害了我的那些队友?”对于林皓来说,这是他最为关切的问题。 “没有。”夏可摇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责之色,他认为要是自己早点赶到,那些同僚可能就不会死。“下手的人,手段很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不过,千户大人派往龙眠村调查的人员已经返回。 他们仔细检查了村民们的尸体,并中发现有用的线索。 但是他们对水潭中捞上来的桃花鱼进行检验,发现其体内含有蛊毒,与你死去的同僚所中的毒完全相同。 闫大人认为,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你所说的都是实情。 在这次事件的处理上,你并无过错,所以决定准许你恢复自由之身。” 一听到“龙眠村”这三个字,林皓想起那个唯一幸存下来的可怜孩子,连忙问:“夏大人,我从村子里救回来的那个孩子,如今情况如何啊?醒过来了吗?” “前天便已经醒来了,为了避免刺激他,我让医官代为问话,可是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结果并未出乎林皓意料,毕竟当时那孩子全程都是昏迷状态,说证人什么的更多是为了让医官尽力救治的借口。 之所以要说他是案件的关键证人,更多是了说服医官全力救治,而编造出来的一个理由罢了。 “那么既然闫大人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那李思林将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夏大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叹气,“唉……他不会有任何事。虽然你说的其他事情都得到证实,但李思林是否临阵脱逃,只有你的口供,而且是孤证,并不能以此来给他定罪。”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你应该也知道,他家在益州很是有些背景。在缺乏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想要动他们家的人,很难。” “然而,即便李思林并不会遭受实质上的惩处,但他在益州镇魔司的仕途已然走到尽头。他所率领的小队成员皆已殒命,千户大人不会再给他补充人手,就让他当个光杆百户。” 林皓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开口说道:“他的队伍中还有人。” 夏可赶忙回应道:“这点你尽可安心,上头定然不会如此对待有功之人。从今往后,你将不再归属于李思林统辖,不知可有中意的小队?我看资料,你似乎与易百户颇为熟识?” 林皓点了点头,“易百户那里倒是不错。” 夏可见状,微笑应承下来:“既然如此,那就不成问题。待我返回后,向闫大人禀报此事,由他出面同总务堂知会一声即可。” 听闻此言,林皓连忙向对方道谢。 紧接着,夏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一事需告知于你。此次发生在龙眠村的事件,依照你的陈述,原本足以被列为乙级事件从而记功。只可惜,正如之前所说那般,既无任何确凿的物证,亦缺乏其他人员的口供予以佐证,终究无法给予你相应的奖赏。” 林皓心中不免略感失落,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无妨,那些都不重要。” 见对方心态这么好,夏可便放心的离开了。 此时,在镇魔司营地深处的一个装修豪华的房间里,房中长桌两边坐了几个脸色严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