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你也太看得起老头我了。”吴老六苦笑着说，“你没发现每次出城办差，沈亮都不会带我吗？” 这个事情，林皓早就发现了，只是原来以为是因为老头脚瘸，沈亮照顾他的缘故，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发现了，我还以为是沈亮照顾你……” “照顾我？他的确还挺照顾我的，谁让我是他师傅呢。” 原来十几年前，吴老六才是这青阳县的快班捕头，沈亮原来只是他邻居家的小儿子，读书不成习武不就，平日就跟着县城里那些游侠儿厮混。 沈亮他爹见他整日无所事事，无奈下求了吴老六几次，他看着这小子还算机灵，便把他带入这六扇门中。 要说这吴老六的确没走眼，这沈亮确实机灵，简直太机灵了，竟跟妖怪都搭上了道，终于是把自己师傅挤下来，成为新任捕头。 林皓确实没料到这两人还有这等渊源，不过现在想来，飞扬跋扈的沈亮，在面对吴老六时，确实还算客气。 吴老六又抚着自己瘸了的右腿，眼神放空地看着巷口，“可是我这条腿，也是沈亮亲手打断的。” “那时沈亮刚替朱县令跟几大妖王搭上线达成协议，那些妖怪在本县几处偏远的村子大开杀戒，杀了几百号人。” “我实在看不过眼，打算偷溜出去，到府里告状。然而还没走出县界，就被秃鹰妖抓了回来。” “它把我丢在县衙大堂，当着朱县令的面就要把我活剐吃了，是沈亮求情才让我留了一条性命，这条腿就是那时候被他敲断的。” “如果老头我只是孤家寡人，可能还会再找机会报信，可我家里十几口人，一直被沈亮派人盯着，也不许他们出这县城半步。” “我要是轻举妄动，家里人都活不成。所以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些妖怪在乡下横行。” 老衙役应该是很久没跟人诉说，滔滔不绝说出这段经历后，眼眶通红，两个拳头也握得发白。 “吴大叔，我错怪你了，抱歉。”林皓听了他的苦衷，自认为处在对方的位置，也没法做得更好。 吴老六摇摇头，面容舒展挤出一丝笑容，“以前的事就别说了，现在你得罪了沈亮和惠三爷，还是赶紧走吧。” “带上你妹妹，找个村子躲一下。快走，你赶紧回家，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的建议跟林皓的想法不谋而合，少年点点头，道谢后快步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林皓还在担心，沈亮等人是骑马走的，虽然自己施展轻功赶回来，但终究不如对方快。 既然吴老六都收到风声，专门在城门口等自己，说明沈亮已经回过衙门了。 幸好，直到走进家门，都没发现任何异常。 “哥，你送吴大叔怎么去了那么久？”林莹正在院子中，跟李夫人坐着说话，见哥哥回来，展颜笑道。 现在林皓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吓到妹妹，开门见山就说：“小莹，快去收拾一下行李，我们马上离开县城。” 女孩从语气中听出哥哥的焦急，连忙站起来，嘴里忍不住问：“怎么啦？” “先去收拾东西，我路上跟你说。”刚说完，耳中忽然捕捉到一声轻微的异响，似乎是弓弦张开的声音。 “别收拾了，马上就走。” 林皓脸色微变，上前拉住妹妹的手就往外走去。 “怎么了这是？”李夫人目睹这一幕，很是惊讶，她站起来追在林氏兄妹身后问。 三人刚踏出家门，还没走出十步，面前就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赫然是沈亮跟牛大壮。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杀妖大英雄吗？”牛大壮右手搭在刀柄上，阴阳怪气地大声说，“怎么这次不回衙门领赏了，这是要去哪里啊？” 林皓拉住妹妹，自己往前半步把其余二人护在身后，冷冷地盯着拦路之人：“我要去哪，你们拦得住吗？” 然而沈亮脸色不变，他举起双手，用力拍了三下，周围的屋顶上竟冒出二十来个人来。 这些人身穿兵勇制衣，手上都拿着一把弩，而且全都已经上好了箭，锋利的箭矢指向林皓三人。 显然，少年此前听到的异响，就是从这些军用弩箭发出的。 被哥哥挡在身后的林莹，透过哥哥宽广的肩膀，看见周围屋顶上冒出来的人，以及他们手中的弓弩，被吓得浑身发抖。 幸好李夫人也在旁边，她连忙抱住女孩，低声安慰道：“没事的，别怕。” 沈亮跟牛大壮看见女孩被吓到，不由哈哈大笑，只觉得胜券在握，可以把这嚣张小子随手拿捏。 就在他们得意之时，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小子竟瞬间来到二人面前，双手如铁箍一般掐住他们的脖子，令他们几乎透不过气来。 “让他们退下，否则我马上杀了你！”林皓等了一小会，见面前两人脸上涨得通红，手上稍微放松。 “你杀了我啊。”沈亮喘着气大口呼吸了几下，脸上露出狞笑，“杀了我，他们会马上放箭！” “哼，你以为这些弩箭能射中我吗？” “没错，射不中你，但是那些弩箭，都瞄的是你妹妹，你能都拦得下来吗？只要射中一箭，嘿嘿，我是见过这些军器的威力的，成年野猪都扛不过，你猜你妹扛得住吗？” “你！”林皓早就料到对方会如此歹毒，拿家里人来威胁自己。 本打算把妹妹带走，再回来跟他们周旋，终究是没来得及。 “你打算怎么样！”林皓含怒盯着沈亮，巴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面对少年的怒容，沈亮满不在乎，他伸手抓住少年的右手，将手扯离自己脖子，得意洋洋道。 “我不打算怎样，只要你留下来，乖乖听话，咱还是好同僚。” 林皓根本不相信，对方大张旗鼓地搞来那么多人，只是让他留下来：“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嘿，你看你，我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那你还问我干嘛。” 沈亮还是坚持这个说法，同时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等待少年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