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树林里的人后，林皓立刻停在原地，隔着几丈距离扬声喊道：“什么人躲在树林里？我发现你们了，快出来。” “是衙役！衙役来了！”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从树林边缘的树冠上传来，声音很是兴奋。 随后“咚”的一声，应该是那男子跳下了树。 过了一小会，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在年轻男子的搀扶下，缓缓地从树林中走出。 在他们身后，上百个村民陆陆续续地跟了出来，聚集在路边。 他们大都脸色苍白，有的身上还带着伤，眼神里满是慌张。 看见来者穿着衙役的制衣，村民们都松了一口气。 可往后看，后面却没有“大部队”，他们又担心地皱起眉头，低声念叨着什么。 这领头的老者就是十里铺的村长，林皓跟他简单的交流了几句。 原来鼠妖是黎明时分进的村，有十来个村民躲避不及，被妖怪杀死。 剩下的人都四散逃开，然后村长派人到处收拢逃逸的村民，聚集在这个离村子两里地的树林里。 这里也是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如果妖怪追过来，他们就会往县城逃跑。 城里有几百号兵勇，估计妖怪也不敢轻易靠近。 “小哥，求你帮帮我们，把那些妖怪赶走。”老村长声音里满是焦急。 赶走？你们也太瞧不起人了。 通了六脉，还获得了罗汉伏虎势完整传承的林皓，此时信心爆棚。 安慰了村民几句，他伏身敛起身形，如风般快速往村子潜去。 蹲在离村子最近的玉米田中，浓重的血腥味直钻林皓鼻中。 村头第一间房子门口敞开着，周围地上一道道血迹汇集在门口，血腥味显然就是从内里传来。 林皓静静观察了一阵，便展开风行云步，像一阵风似的掠向那间房子。 离房子还有三尺距离，少年停下脚步，张目朝里面看去。 屋里很是昏暗，一只跟人差不多大小的“大耗子”，坐在屋子最里面的床边。 鼠妖手里捧着一根长条状东西在啃，赫然是一条胳膊。 在屋子另一边，一个看着像是柴堆，但细看之下，竟是一叠人类尸体，被胡乱堆在此处。 这时候，鼠妖也已经发现门外的少年。 它抬起头，目光尖锐地看向门外，可看清来者模样时，却又毫不在乎地坐在原地。 “你，新来的？”鼠妖撕扯下一大块腐肉，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别跟我扯什么规矩，老子在这边住半年就走。” 此时的林皓已经出离愤怒，也没注意听对方的话，“噌”的一声，拔出腰间钢刀，便要进去宰了这妖怪。 “刀下留人！林皓，别胡来！”远处传来一声叫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马蹄声。 被打断了动作，林皓退后两步，回头往入村的土路看去。 骑马赶来的竟然是沈亮为首的一群衙役，他们应该是不常骑马，在马背上都颠得七荤八素的，都是在咬牙坚持。 他怎么来了，而且他喊的是刀下留人？莫非这鼠妖是什么高手，看起来不像啊。沈亮这是来救自己？ 沈亮的反常举动，让林皓摸不着头脑，右手扶着刀，狐疑地看着他们靠近。 那几匹马跑到房子前，沈亮艰难地爬下马背，拉着缰绳弯腰干呕了一阵，才奋力直起腰。 他又从马鞍上小心地解下一个酒葫芦和一大扇猪肉，向屋子走去。 林皓这才注意到，那几匹马上，都系着几大块猪肉。 沈亮走到少年身旁，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恶狠狠地低声说：“你想死就到别处死去，别害我们！” 说罢，他又抬脚走向屋内，脸上跟“变脸”似的，瞬间堆出满脸笑容。 “唉哟，惠三哥，小弟可想死你了。” 林皓不敢相信，平常在县城横行霸道的衙门捕头，竟也有如此谄媚的样子。 上次碰见那赵掌柜，沈亮也只是热情一些，哪像现在这样卑微。 “想死我？你是想我死吧。”鼠妖话虽这么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站起来，从沈亮手上接过酒肉。 此时，林皓才看到那床上，还躺着一只略微小一点的鼠妖，正捧着一团什么内脏在啃，身旁还趴着一窝小鼠妖。 “山寨那边不安全，我下来避一避。”鼠妖把酒肉放到房子正中的方桌，一屁股坐到旁边的长凳上，“老子在这边住半年，等这些崽长大了再说。” “你别跟我讲什么规矩，老子在这里住定了，天王老子来也没用，我说的！”说完，它龇着沾满鲜血的尖牙，恶狠狠地盯着沈亮。 “不走不走。”沈亮笑着到桌子另一边坐下，伸手掀开酒坛上的泥封，一股酒香喷涌而出，把血腥味都冲淡了不少。 “惠三哥在这里住，是我的荣幸，更是这村子的荣幸，三哥，要不这样，你住在这村子期间，我让村长每天给你送一头猪，要活的，至少要三百斤。” 此时，剩下那几个衙役也终于缓过劲，他们从马上取下猪肉，哆嗦着挨个走进屋里，把肉放在方桌上，然后走出房子，隐隐把林皓围在中间。 鼠妖提起酒坛，往嘴里倒了几口，眼睛微微眯起来，“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是能说到做到，我可以答应你。” “不过！如果哪天没给我新鲜肥猪，那就别怪我了！”说着，它眼睛瞥向旁边那堆尸体，哼了一声。 “做到，肯定做到！”沈亮竖起三指指天发誓，随后又说了一会话，就走出了房子。 在门外看着这一切的林皓，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从这一人一妖的对话来看，两者乃是旧识，而且还定有“规矩”？ 这完全颠覆了少年对妖怪的理解，不是说妖怪都是见人就杀，朝廷和妖怪势不两立的吗？ 之前罗娇娇说的，花钱让妖怪杀人，他只以为是胡说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可能还真有其事。 不过按照沈亮和鼠妖谈判的结果，十里铺每天得给妖怪供应一只活猪。 这村子拢共都未必有三十头猪，都不够妖怪吃一个月的，再往后呢？还是得吃人？ 见沈亮走出来，林皓连忙拦住他，“这就完事了？这鼠妖你就不管了？” 捕头不屑地哼了一句，完全没停下脚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然你还想怎样？要不林少侠进去把它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