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唯有唐府的三位小姐稳稳地待在房间内。 二小姐心中虽略有波动,但此刻也明白花颜阻拦并非毫无道理。五小姐强忍着性子听六小姐详述檀香的数种功效,几乎要昏昏欲睡。 “待妹妹回去后为二姐姐和五姐姐调配两种香,以沉香、乳香中和檀香的香气,再加入烘干的花瓣和蜂蜜揉制,如此闻起来便不会像寺庙中那般浓烈,有宁神静心之效。” 六小姐娓娓道来,这些年性子倒是活泼了些许,她常与五小姐相伴,偶尔也会给二小姐的云意院送去她调制的香料。 五小姐拨弄着巴掌大小的算盘,拉着六小姐探讨新的香方能够赚多少银子,就在这个时候,蕊珠回到了禅房。 “何小姐远远的缀在后边,跟着寿安伯爵府的小姐往观音殿右侧去了,何府的桃红说是陪小姐去园子里逛景儿,奴婢瞧着......倒像是寻什么人去了。” 蕊珠低声说了一大堆,花颜转头看向窗外,原先聚在海棠树下的几位小姐已没了踪影。 “看来咱们马上就能去观音殿进香了。”花颜道。 二小姐清澈的眸子闪动着,抬眼看向母亲,云夫人静坐饮茶,间或与心不在焉的何夫人搭几句话。 魏妈妈垂手,对着梦竹摆了摆。 梦竹忽然就福至心灵,“小姐,不如等回府后,吩咐管家每日来广慈寺后山取些山泉回去,今日信众颇多,不宜走动。” “也好。” 二小姐放下心思,重新恢复端庄娴静的模样。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知客僧带着五六个小沙弥进来。 “有劳各位善信久等,现下可随贫僧前往观音殿进香。” 几位夫人款款起身,二小姐视线扫过最前头的寿安伯夫人与蒋夫人,除了蒋家小姐亦步亦趋的跟着,另几位小姐都还没有回来。 观音殿右侧的石板路上,寿安伯爵府的小姐沈宜匆匆从一处禅院出来,路上正训斥跟前的丫鬟。 “宫里传出来消息岂会有假,晋王定是去过静尘院,将军柏的树干上分明已寄过黄绫祈福,定是你偷懒没看住,等回了府自去领罚。” 丫鬟两腿发软,战战兢兢道:“小姐,方才确有一行数人去了树下,只是奴婢瞧着为首的那人,面白无须,俯身时腰间露出一截拂尘,奴婢想着应是晋王殿下身边的内侍提前过来安排。院内戒严,奴婢唯恐被发现,谁知他们离开后奴婢等了许久,一直到您过来,晋王殿下都没来过静尘院。” · 距静尘院数百米开外,卫英身着湖蓝色交领长衣,攥着扇子好似拎着一柄短剑,浑身觉得不舒服,就连走路都险些顺拐。想想他一个堂堂侍卫头子,却不得不遵主子的命令打扮成这个鬼样子...... 更令他惊奇的还在后边,从静尘院出来,沿途下山突然多了几位姑娘,本着非礼勿视的规矩,他不得不加快步伐,但前头那个穿桃粉色裙子的是怎么回事,短短几步路腰间的荷包儿和香囊掉了两回,身后的丫鬟居然一个都没看到! 卫英:“......”呜呼怪哉!这是哪家的败家小姐! · 观音殿这边。 夫人们依次进殿上香,又各添了不少香油钱,轮到姑娘们上前祈愿时,只剩下蒋家小姐与二小姐。 二小姐目视前方,丝毫没感受到旁边有一双眸子从始至终都在自己身上。 花颜的身份无法进内殿,她隔着高高的门槛看向前头两个跪拜的背影。殿内中央的观音像手持净瓶,无悲无喜。 二小姐穿的是一件月白色暗银绣菊纹裙衫,背影消瘦,在丰腴的蒋小姐映衬下添了一丝清新自然。 梵音与钟声骤然响起,三五只大雁原在斗拱上歇脚,其中两只扑棱棱展开双翅划过上空,往北边皇城方向飞去。 进完香,众人随僧人往后院厢房歇息,顺路登高望远,欣赏京城秋色。 蕊珠交际完过足了八卦瘾,归队后在花颜跟前小声八卦:“听庄府的杏儿提了一嘴,寿安伯爵府的沈小姐好生训斥了身边的丫鬟,那丫鬟我瞧着眼生,在禅房时没见过。 何府的小姐也生了好大一场气,适才将头上的白玉发簪换成了寻常的,腰间的荷包儿也不见了。” 明月接口:“适才到厢房这段路,戒严的人也都不见了。沐雨遣人传话说是贵主已乘马车离开,山下的百姓也已开始排长队进寺内的宝华殿进香。” 花颜估摸着几位小姐怕是都没有机会见到晋王,既然晋王已走,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眼下几位夫人虽身份上比云夫人尊贵许多,但三两句话下来,就与云夫人聊起了后宅教养之道,言辞中时时传出夸赞二小姐的声音。 · 广慈寺的素斋名不虚传,唐显事先包了一处小院,供唐府众人落脚歇息。 唐临用完斋饭,甚至叫了饭堂内打扫的小沙弥去后头传话,让伙头僧多做两份准备带走。二小姐正夹一块素烧鹅,面对哥哥投射过来的眼神,无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