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姑苏城外的燕子坞。
一路黛瓦白墙,水陌纵横。
沈慕白随慕容复及阿朱阿碧两女乘船进了听香水榭,船夫的轻桨搅动着宁静的水面,发出悦耳的潺潺声。
亭台楼阁掩映在花木之中,偶有几声鸟鸣打破这片静谧。
长廊曲折,花木扶疏,湖光山色相映成趣,晚霞与湖面的倒影交织出一幅壮丽的画卷。
这便是阿朱的居所。
所以,阿朱虽名义上是慕容复的婢女,其实更像是慕容氏的养女,待遇不低。
花厅入口处,凝立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修长,面相清朗,一袭儒衫。
此人见慕容复执礼甚恭:“属下拜见公子!”
慕容复摆了摆手,示意阿朱阿碧带沈慕白先进厅去,尔后才倒背双手面向那人淡道:“老邓,表妹可来了?”
已走进厅口的沈慕白心念微动,邓百川?慕容复手下四大家臣之首,青云庄庄主。
邓百川压低声音道:“少主,表小姐不在曼陀山庄,她在苏州城里暂居,身子有恙,说等明日再来听香水榭见少主。”
慕容复面色微变,皱了皱眉。
王语嫣从来对他都是百依百顺,听闻他在听香水榭,就是抱病也会立即前来,可如今他主动派人邀请,她竟然推搪要到明日才来?
奇怪了,破天荒头一遭。
邓百川犹豫片刻,轻道:“少主,方才那少年便是……?”
慕容复微微颔首:“然。此人号称姑苏神童,明年春闱考中晋身当无问题,日后必成大器……若能收为己用,对我慕容家大业有所助益。
所以,我才不惜走上这一遭。
若非我击退了曼陀山庄的几名护卫,就算表妹救他,他焉能这么容易逃出李青萝的手掌心?”
“是。少主,只是听闻此子虽弱不经风,却骨头硬的很,那边百般逼迫,都不曾就范……”
慕容复知晓邓百川的意思,嘴角噙起一丝傲然:“他若是个软骨头,我也瞧不上他。
此番,若最终不能为我所用,也就不必再管……”
慕容复面色淡漠,挥了挥手。
只要慕容复不再管,曼陀山庄那边就饶不过沈慕白。
……
夜幕初降,厅中灯火通明。
慕容复与沈慕白推杯换盏,谈笑生风。
阿朱与阿碧在旁相陪,心中都若有所思。
慕容复何等高傲,能对沈慕白这样一个无根浮萍般的读书士子如此礼遇,不惜折节下交,实在罕见。
原因只有一个。
慕容氏热衷复国,但复国大业不但需要巨量的财富,还要有大量的人才追随,可不能光是粗鄙武夫。
想必慕容复有意将具有仕途潜力的沈慕白纳入麾下。
沈慕白自也明了慕容复的拉拢之意。
他面上挂着不卑不亢的微笑,口上对答如流,心中却在冷笑。
慕容复在和平的年代里倒行逆施,最终怀揣着当皇帝的野心走向疯狂,具有明显的反社会人格。
与这样的疯子为伍,还不如干脆去给李青萝当面首。
沈慕白谈吐文雅,在慕容复有意无意的试探下,稍稍展露出开阔的视野和博学的见识,让慕容复的招揽之心更重。
慕容复举杯邀饮,笑道:“沈兄弟博闻强记,见识过人,实有王佐之才,令人敬仰。”
沈慕白神色谦卑笑答:“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沈某才疏学浅,又年幼无知,实在愧不敢当。”
慕容复眸中笑意更浓:“兄弟谦虚了。读书人胸有乾坤,胜似十万甲兵。
复自问阅人无数,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沈兄弟才貌双全,堪为当世千里驹也。”
沈慕白嘴角微撇,心说这疯子还真是自视甚高,他这不是吹捧自己为千里驹,而是自诩己身为识人的伯乐啊。
不要脸。
也向沈慕白发出了强烈的信号。
“沈某惭愧。”
见沈慕白不为所动,慕容复也不着急,开始逐步开出自己的条件。
“沈兄弟志在千里,复愿赠送千两黄金,使女两名,仆从二人,并派船护卫兄弟北上备考,些许心意,还请笑纳。”
沈慕白笑了笑,拱手婉言谢绝道:“在下一贯不好奢华,又喜清净……公子好意只能心领了。”
钱财美女是好东西。但慕容复的钱不是这么好拿的。
况且沈慕白还要坚定不移维持原身人设,一以贯之,不然定会引起慕容复的猜疑。
一个号称宁死不当面首的书呆子,怎么可能贪财?
故慕容复不以为意,这仍然算是他的有意试探。
若沈慕白接受财物美人,该招揽还是会招揽,但沈慕白在他心中的地位就会下降。
慕容复纵声大笑:“安贫乐道,视金帛若粪土,沈兄弟有上古贤者之风。
复也不好勉强君子。但复与沈兄弟一见如故,今夜再不论其他,当不醉不归矣!”
沈慕白脸上笑意更浓。
……
当夜尽欢而散。
沈慕白安心在听香水榭睡了一个好觉。
他甚至洗去了阿朱的易容恢复本来面貌。
慕容复既有拉拢之心,至少当下在没彻底撕破面皮之前,并无危险。
黎明的曙光渐透。
沈慕白习惯早起晨练,他在这间幽静的小院中做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有氧运动,不多时便见红衣阿朱袅袅行来。
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肌肤雪白粉嫩,光滑晶莹,身材娇小玲珑,娇俏可人。
阿朱巧笑倩兮刚跨进院中,四目相对,前者面上便不由自主浮起两朵明艳云霞。
而与之同时,系统的提示响起。
【检测到来自阿朱的29点情绪值,系统解析中……日检测进度1/10。】
【因宿主已成功融合来自阿朱的中级技能紫霞神功,故系统无法解析出技能。】
沈慕白顿哭笑不得,他刚生出喜意,以为开启了收割技能和好感度的新一天,结果却并非如此。
看来再想获取阿朱的易容术,已不可能。
这也意味着,被他割了一茬韭菜的人,不会再给他提供技能福利,只有好感度。
不过想想系统有限制也正常。
此外,他不明白一大清早的,阿朱为何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又怎知昨夜星辰昨夜风,慕容复给阿朱安排了一项极特殊的任务。
接近沈慕白,尽快将沈慕白纳入石榴裙下称臣。
阿朱虽对沈慕白怀有一定程度好感,但距离爱慕之情还差很远。
可慕容氏对她恩重如山,慕容复的命令她自会唯命是从。
绝不敢有半句反抗的。
当然,本心里也不是很排斥。
所以,再见到沈慕白,她心中不由自主起了复杂的情绪异动。
阿朱定了定神,柔声道:“沈郎君,还请用些早点,再在园中赏玩一番,过会,我家公子要设午宴为郎君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