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犇最近的这点时间,基本上都把自己给泡在了平安农场的总部办公室里面了。
他也没有了那吊儿郎当的摸样。
开始紧张起来了。
去年的大战,夏粮和夏储粮才是主力,自己顶多就是敲敲边鼓,在战场上担当一个小股兵力渗透的角色而已。
可如今,自己变成主力了。
这压力有多大,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非要鱼死网破是不是,那就打!”连续的几个坏消息传来,让赵犇为数不多的耐心被耗尽了,国际粮商的手段并不高明,来来回回那几招,但是优势却很明显,以本伤人。
商战是最实际的。
赚钱和亏欠。
以本伤人就是打定主意了要在亏本之后赚钱。
他们的信心从何而来,不得而知。
但是他们的实力的确压得整个西部市场的一个个农粮巨头都喘不过气来了,秦粮亏了,西部农业亏了,蜀粮亏了,天府粮油亏了,蓉粮亏了……
“只是试探!”
贾文和摁住了赵犇,解析说道:“目前这一波,还是属于试探,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在试探我们的实力,国际巨鳄其实是最警惕的,如果我们现在反击,代表我们还有足够的实力,他们就会继续拉扯下去,一直耗尽我们的资金为止……”
“最近这一波市场,已经让我们亏了超过两个亿了,还只是试探?”
许登眯眼,看着贾文和,对于贾文和,他有些陌生,但是这名字却不陌生,他在金融专业上,还是非常相信贾文和的。
“对!”贾文和肯定的调出了一些数据,放在大屏幕上,指着说道:“其实这些钱,都不是从实体经济市场上丢的,是股票,期货,还有其他的一些对赌协议,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工作做的很仔细,四大粮商为首,已经在实体经济市场上进行入侵了,运输,仓储,销售渠道都安排的很很好,如果他们要做空以秦州为首,西部七八个省的粮食市场,这点投入,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前奏……”
“一个前奏就逼退了我们六七家农粮企业,我这西部联盟,都快成空壳子了!”赵犇有些自嘲了起来了。
市场压力太大了。
中小型企业扛不住了。
西部联盟的几十家农粮企业,已经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退出了市场,不愿意蹚这一趟的浑水,宁可囤货在手,也不愿意继续这样砸市场了。
国际粮商的名,还是凶狠无比的。
算得上是凶名赫赫。
“其实这也是好事!”
陶映红是女人,女人记仇,她冷声的说道:“不能一起吃苦的,留下来也没用,正好,给我们洗一洗内部,日后这联盟的向心力,或许更强一些,而且……”
她幽幽的说道:“这些人最好不要背后捅刀子,不然平安农场就算是破产了,在破产之前,我也弄死他们!”
众人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了。
实际上以陶映红如今的地位,这话传出去,也是足够不少企业胆战心惊了,毕竟一个平安农场的常务副总裁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今时今日,平安农场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西部农粮领头羊的势头了。
“不管如何,既然是试探,那就先抗住!”赵犇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说道:“真要鱼死网破了,通知我,不然的话,不要打搅我,我可没有心思和他们玩花样!”
他压力太大了,得给自己放松一下。
“晚上钓鱼去,你去吗?”他问许登。
“不去!”
许登臭着脸:“我家岳父大人钓鱼技术太强了,我不去给自己找麻烦,让他碰到了,他得教育一下我应该怎么钓鱼了!”
“无趣!”赵犇白了他一眼。
“董事长,先别走,魔都来消息!”钟无艳推开门,把一张A4字递给了他:“打印出来就这几个字!”
赵犇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扬起来:“小沃尔夫来了!”
“这么快?”
贾文和瞳孔微微收凝起来了,他面色都变了:“喻总,昨天的市场情况怎么样?”
“老样子!”
“不对劲!”
“怎么了?”赵犇问。
“我们都觉得操盘的是小沃尔夫,但是风格不对,如今小沃尔夫刚刚从魔都落地的话,那么就说明,他昨天是没有耐心操盘的,拿着这个操盘的人,是谁,就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贾文和深呼吸一口气:“巨鳄不是一头,是两头,那么他们所瞄准的市场,就不止一个了,肯定有第二方战场,不然不需要两个顶级金融操盘手下场!”
“两个?”众人疑惑,互相看了看,有些糊涂。
“必须是小沃尔夫这段位的?”赵犇问了一句。
“肯定!”
贾文和分析了一下:“而且我感觉,和去年的风格很像,该了一些,可骨子里面的操盘习惯改不了,所以这个人,很大机会是……”
“遭了!”
赵犇脑袋灵光一闪而过,顿时扑抓到了一点什么东西,他急着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一个长途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老陆,人家打回头了,赶紧和八三粮油一起撤!”
“什么意思?”
远在燕京的陆君听到这话,面容一颤。
“他娘了,什么西部粮食之战,这是去年的小麦大战的延续,我家的小麦最晚剩下十天半个月时间就能收割了,新品种小麦一上市,他们就没有的玩了,在这之前,他们还是有打垮我们的小麦市场,拿回来去年在市场上的损失!”
赵犇大声的说道:“小沃尔夫来了,道格也来了!”
“我去!”
陆君顿时有些惊慌起来了:“你不能早点呼应一下啊,现在才说!”
“我是玉皇大帝怎么着,睁开眼就能看得到天下事!”赵犇冷笑:“现在能反应过来,还是老子在魔都有个内应,摸到了小沃尔夫的行踪,才提前有感悟,你能撤出来先撤出来,看准了再入场,撤不出来,就直接杀进去,去年能打一波他们兵败如山倒,我不相信他们今年还有多少实力杀回头!”
“那能一样吗!”陆君深呼吸一口气:“去年是谁操盘,你不知道啊!”
“那不管怎么样,也要打吧!”
赵犇冷笑:“你要挂白旗吗?”
“去你的!”陆君破口大骂:“老子什么时候挂过白旗,只有战死的陆君,没有投降的夏粮!”
“那就赶紧动起来,还有你那些宝贝疙瘩也别放在这里当靶子了,我和你那点把戏,估计已经被看穿了,这国际上就是能人多,西部这摊子事情,我撑着,其余的,看你们了!”
“得撑住啊,先别死啊!”陆君提醒说道:“老子需要时间做准备!”
“东北有粮吗?”赵犇问。
“北大荒应该有!”
“那就祭奠了李宝奎再说,让北大荒上,以空间换时间,现在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我的小麦估计要提前收割了,你也飞去了新州农垦看过那上百万亩的冬小麦种植区,很清楚我们的小麦只要顺利上市,所以的危机都会迎刃而解!”
赵犇说道。
“你们家和北大荒还进行了深度合作,你就不怕李宝奎跑去西北找你算账啊!”陆君忍不住笑起来了。
“你做的,不是我做的!”赵犇强调的说道。
“够无赖!”陆君深呼吸一口气,道:“看来我那几个宝贝疙瘩想要锤你,任重而道远啊!”
“下回来,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们给跑了!”
赵犇冷笑的说道:“用我来当磨刀石,你老陆那是心大,我给你面子而已,真凶狠起来,你的这几个雏,我一棍子直接给你打残了!”
“少说大话!”陆君阴沉沉的说道:“下回要是输了,别哭鼻子!”
“得了,不和你掰扯!”
赵犇叹气:“本想要套个狼,结果出来一头熊不说,还来了一头老虎,咱们都自求多福吧!”
他直接挂掉电话了。
这一刻……
整个办公室里面静悄悄的,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赵犇,那眼神都是有一种迷茫的,甚至会有那种,我是谁,我现在在哪里的感觉了。
“咋了?”赵犇看着他们,问。
“你什么时候和夏粮的陆君联合起来的?”许登吞咽了一口唾沫,他这个总裁,都一无所知,这可藏得深啊。
要知道,在西部市场,他们一开始可是打的你死我活的。
这转过头。
两个老银币在做局?
“没有联合!”赵犇坐下来,笑着解析起来了:“就是去年收兵的时候,心血来潮,和陆君聊了一下,双方保持一些默契,防止对方卷土重来,而且你也别忘记了,我们和夏粮的联合投资的资金,现在还在海外,并没有收回来……”
“那不只是剩下一二十个亿了吗?”
“不止!”喻白凤这时候开口了:“一开始大家撤一点,后来大家回一点,一进一出,明面上咱们撤出来了,事实上,联合账户上,除了我们和夏粮还有八三粮油,联友集团,起码还有二十五亿美刀!”
“一百多亿?”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钱现在在哪里?”有人问。
“在市场上!”喻白凤低沉的说道:“在粮食市场上,董事长和陆董事长把这些资金都撒在了粮食市场上,一部分其实是起火市场,一部分是在北漂亮市场上!”
“那现在……”
众人顿时明白赵犇刚才为什么这么着急了。
他们看着赵犇,欲言又止。
“放心!”
赵犇笑了:“要是被围剿了,我就当这笔钱丢了,但是市场不能丢,贾总,开始收战线,不要想着反攻的事情,拖时间,主要,不要盯着其他品种了,还是小麦,必须是小麦。”
他叹气:“夏国的小麦市场几千亿以上,去年我们打赢了,但是也伤了不少元气,价格一直都没有能提上来,现在又来一下,他们这是想要击垮我们的小麦产业链啊!”
就好像大豆之战那样。
国际粮商的目标是大豆产业链,整个产业链机会被他们吃干剥净了,小麦可不同大豆,小麦是主粮,真正的主粮,关乎国之民生的,这些人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其他的我不管,西部我要守住,必须要守住!”赵犇沉声的说道:“贾总,你的战略要变了!”
“需要时间!”
“没有时间,他们不给我们时间,今天之内,就要出计划,晚一天,我们就丢掉一天的筹码!”
“尽力!”贾文和苦笑:“董事长的钱,不好赚啊!”
“谁的钱都不好赚!”
赵犇冷笑:“那些国际巨鳄如果以为我们的钱真这么好赚,那就让他们再尝尝去年的兵败如山倒,去年我不当主角,今年我可以当主角的!”
他这话很大气,但是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说他说大话,今时今日的平安农场董事长,西部农粮产业发展联盟的委员长,他已经有了这个底气了。
哪怕如今平安农场的规模说起来不过几千亿左右。
那也有这个地位和实力去当领头羊。
“陶总!”赵犇看着陶映红。
“在!”
“立刻去通知赵东君,方中和他们,我要保小麦,让他们出力,不然,我揍他们!”赵犇就这么简单粗暴。
“明白!”
陶映红也是人来疯,跟着班长这么长时间了,就不走寻常路的。
“干活!”
赵犇拍拍手,说道。
“好!”在狼王的带领之下,狼是非常有斗志的,一个个都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摩拳擦掌的,要大干一场。
“晚上还钓鱼吗?”许登倒是看出来了赵犇的压力了。
一直以为他的压力大,只是背着西部市场。
没想到这厮阴森森的做了这么大一个局。
“钓啊!”
赵犇咧嘴一笑:“一群歪瓜裂枣而已,看他们慢慢折腾,老子手握胜券,这点意外,根本不影响我晚上和那群老家伙一较高低!”
“你最牛!”许登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死牛犊子就是执拗,打到家门口了都还这么嘴硬。
……………………
晚上赵犇当真就是钓鱼了。
他是不会钓鱼的。
钓的也不是鱼。
是人啊。
“老爷子,我们可是说好的,陪你钓鱼一个礼拜,你就乖乖的去我们大学报道,当一个客席教授!”赵犇拉着一个不到一米六的略显矮小的老爷子,叽叽歪歪的聊条件。
“老子失算了!”
作为西交大农学院退休下来的刘牧老同志忍不住唉声长叹起来了。
以为这小牛犊子这样没有耐心的人,肯定没办法安安稳稳的坐下来钓鱼的,结果这小牛犊子还真执着了,不是钓友,没办法理解钓鱼佬快乐的人,不能玩手机,不能打瞌睡,安安稳稳钓鱼四个小时,那是何等的艰难啊。
“哈哈哈!”
赵犇得意飞扬的笑起来了:“我是谁了,十里八乡的赌王,和我打赌,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