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丸红商社大楼。
藤原衡美放下手机,嘴角微微扬起,下令:“立刻给总部发邮件,接下来我要接收丸红的海外资金!”
“所有吗?”
“对!”
“总部未必会答应!”
“告诉他们,不答应,我自己干,到时候别怪我分他们的蛋糕!”
“是!”
助手迅速去联系总部。
“总裁,你这么相信赵董事长吗?”一个面向腼腆的女子抬头,目光看着藤原衡美,低沉的问。
她叫石原樱。
上个月才从总部给调遣到夏国区,业务副总,说白了,就是来分藤原衡美蛋糕的,藤原衡美太强势了,强势到总部很多人都已经有些恐惧了。
想要压住她的势头。
又不能太过分。
用石原樱是最好的选择。
石原樱背后是石原家,石原家虽然比不上藤原家的古老和庞大,但是也是倭国数一数二的财阀豪门,特别是高新科技这一块,石原家是巨头之一。
石原樱年纪比藤原衡美还大一岁,但是能力比不上藤原衡美,在总部摸爬打滚这么多年,还是被那些老家伙给压主了,如果这一次不是为了压制藤原衡美,那些老家伙,还真未必愿意用石原樱。
不愿意用,那是因为可以找到代替的。
而藤原衡美。
那是无可代替的。
“相信?”
藤原衡美闻言,看了一眼石原樱,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我们能相信谁,是你能相信我,还是我能相信你,说到底,我们相信的,从来只是自己,所以你不必试探我!”
她平静的补上一句:“你是有能力的人,但是别用总部那套来糊弄我,既然来了夏国区,就拿出你的真本事,你有本事,我就让你上位,坐我这个位置都行,但是你一天没有做到我这个位置,不要质疑我任何决定,夏国区,只有一个声音!”
“嗨!”
石原樱浑身一肃,低头认错。
没想挑战她的威严。
但是的确无意之中挑战了一下。
这低级错误,石原樱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犯了,只是可能她还留在过去对藤原衡美的印象,藤原衡美没有出走夏国区之前,在总部还只是她的下属而已。
可今时今日,已经不一样了。
“去华东吧!”
藤原衡美看着她说道:“华东的业务,我交给你了,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做好了就是做好了,做不好就是做不好,视察之后,你可以提条件,能应你的,我不会卡着,夏国区好,你才好,我才好!”
“华东?你想要什么?”
石原樱也很聪明。
藤原衡美都能割肉了,把华东区给她当跳板。
不可能无欲无求的。
夏国区早已经被她掌控的严严实实,能把华东区放出来给自己当跳板,这恐怕是下血本了,那要求也肯定不小。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藤原衡美笑了笑,说道:“现在我什么都不要,因为你给不起,但是那些老家伙既然把你送上门给我了,那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下一次董事会估计不远了,你若有本事,你就上,但是你上不了,那你们石原家就要支持我!”
“可以!”
石原樱也是一个很干脆的人。
转身离去。
“她能相信吗?”旁边记录会议的秘书看到周围没人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你也这么天真啊!”
藤原衡美笑了:“都说了,人只能相信自己!”
“那你还把华东区给她!”
“能给她的,又有什么好东西,让她去啃一下硬骨头而已,她有能耐,就把华东区给弄起来,我也有一份业绩在里面,没有能耐,自己灰溜溜的回国去,也是好事!”
藤原衡美优雅的拿起茶杯喝水,嘴角扬起:“石原樱不足为患,但是石原家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明年董事会,我不想等了,如果石原家支持我,机会还是有的。”
“可是石原家不是还有一个石原一陇吗!”
“石原一陇太自我了,而且目标不在丸红,他早晚要离开丸红的,不难对付!”藤原衡美笑了笑:“我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赵董事长?”
“你觉得他会撑我吗?”
“我觉得他会撑钱!”
“我不是钱吗?”
“他可是有些凉薄的!”
“这样才好,有钱的生意,他能当盟友的,没钱的生意,我也不想拉上他!”藤原能美耸耸肩:“和他合作,比和骆闻合作,要好多了!”
两人聊了一下,藤原衡美又突然说道:“凉子!”
“总裁!”秘书抬头。
“去给我约一下陈卫民!”藤原衡美说道:“我想要和他吃个饭!”
“今天晚上?”
“什么时候都行,告诉他,我随时都有空,但是最好快!”藤原衡美说道。
“是!”
凉子点头。
“夏储粮才是大鳄啊!”藤原衡美有些叹气。
陈卫民是夏储粮京都总裁,他们见过,但是认识的不多,夏储粮地位超然,而且对于市场纷争很少参与,更多是一个宏观调控而已,但是没有人敢在粮食的战场上,忽略这个对手。
当初夏储量以强大的夏国国力支持,以宏观调控的储粮,最后逼得国际粮商割肉的战争,那是她看过,最激烈,最凶猛,也是最让人回味无穷的一场粮食战争。
也是这一战。
才逼得国际粮食资本在面对夏国市场的时候,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了,因为冒进了,当年都栽在这片土地上了。
粮食战争的根本。
还是粮食。
夏储量有粮食,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不过夏储粮会不会出手。
还不好说。
她其实也没想这么多,赵犇说观战,是逃不掉的,这把火是肯定烧到他头上去的,因为目标就是他,如果不是他牵桥搭线吃掉的空间樱花,恐怕她也不知道,这王八蛋藏着这么一张王牌。
本以为东北的事情,能压住了他们所有的火力,结果东北战场才是把他们所有目光吸引住的诱饵而已。
这消息藏不住了。
国际粮商肯定要有反应。
战争是免不了。
就看能打到多大。
她可以躲。
只要丸红不参与,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损失,毕竟小麦市场不是丸红的主力战场,丸红不管是屯粮,还是期货,都不多,怕误伤,也伤不了多少。
但是丸红本身就是一种资本。
资本嗅到的钱的味道。
狼看到肉了。
就这么躲着,那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
平安寨。
平安农场集团总部。
会议室。
赵犇放下手机之后,笑了起来:“看来又有大鳄要的进场了!”
“丸红会出全力吗?”
许登突然问。
“不好说!”赵犇笑了笑:“说不定就是藤原衡美自己的主意而已,她和我们合作太深,了解太多,所以有赌的勇气,但是其他人未必有,关键时候,有人扯后腿,说不定的事情!”
“丸红的资金入场,首先影响的是不是我们夏国的小麦市场?”杨树突然问。
“这个……”
赵犇沉默了,半响之后,道:“应该不会,当出头鸟,藤原衡美没有任何便宜,反而损了我们之间的默契,孰轻孰重,她能拎的清楚!”
“小心点好!”
许登提醒说道。
“不着急!”
赵犇摇头:“我们又不入场,现在是我们看戏!”
“刚才她说,你会被赶回去种地,什么意思啊?”许登总感觉这话另有所指。
“字面的意思!”
赵犇倒是听明白了:“种地的就是种地的!”
“瞧不起你?”
“本来就不太瞧得起,说的不是她,是市场,瞧不起我的粮食市场,不说国际粮商巨头,就说国内的粮商集团,谁又能瞧得起我一个种菜种水果的呢,我们对于粮食市场的影响,几乎为零!”
赵犇平静的说道。
他指着窗外的天空,继续说起来:“就算是我们拿出来的小麦新品种,只要一天没有彻底落实的,就不会有人彻底的相信,毕竟小道消息只是小道消息,谁敢赌这么重!”
“即使不相信,恐怕也有人宁信其有莫信其无!”
许登认可赵犇的说法,但是却不认为会这么简单,他苦笑的说道:“肯定会有人主动逼我们把成果拿出来分享的,哪怕没有一千二百公斤,八百公斤亩产,都已经让很多人疯狂了,一旦落实了,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宁可杀错,不会放过的。”
“所以她才说,让我回去种地!”
赵犇揉揉太阳穴:“资本市场已经表现出了不欢迎我的信号来,我前进一步,他们就会的合力来揍我,我只要后退一步,他们就会表现出善意来,就这么简单。”
“还真是欺软怕硬啊!”
许登忍不住笑了。
资本的特性,他自问已经看透了,但是这么多年,始终没办法习惯,太无情,太过于现实了,让他都有些无从适应啊。
“这身改不了的现实了!”
赵犇点头:“而且未来,我们也必须要去面对这个事实,还要正视,不能仇视,适应了资本,我们才能在资本的压力之下,自己变成资本!”
这个资本,却是不一样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
他们从本质来说,是做实业,做商贸,内销外贸,都是生意,是业务,但是越做越强大,就必须要和资本打交道,甚至有一日,公司上市,要和金融市场玩耍。
“那接下来!”
许登有些拿不住了。
“外松内紧,按兵不动!”
赵犇摇摇头:“我们的产品一天没有开发布会,这局势还是我们来掌控,但是最坏的打算还是要有的,老杜!”
“老板!”杜千秋抬头。
“收拢所有项目的资金,未来三个月,但凡能暂停的项目,都停一停,把流动资金给准备好了,应对最坏的情况,真被人打到家门口的话,那就拼死一搏!”
赵犇言语之中,带着果决和刚毅。
危机危机。
有危才有机。
危险过不去,机会来不了。
首先要应对的就是危险,在这一次庞大而复杂的粮食市场压力面前,平安农场还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孩子,还没有开始成长起来了。
“明白!”杜千秋点点头。
平安农场很少拼命。
但是如今的局势。
进一步是鱼跃龙门。
退一步万丈深渊了。
“叮叮叮!”
电话又一次响起了。
看着这陌生的来电,赵犇倒是有些犹豫了,他沉默的要不要接通,感觉接通了,会改变一些事情。
“怎么了?”许登皱眉。
“熟悉这电话吗?”
赵犇递给他看。
“他?”
许登诧异:“他啥意思啊!”
“谁知道呢!”
“接不接!”
“打来了,还是要接的,不管怎么说,师徒一场,说不定他有什么好事来想着我呢!”赵犇笑呵呵的接通的电话,按上了免提,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哪位?”赵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
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霸道。
“骆总啊,有什么指教!”赵犇很自然的说道。
“指教不敢,问一句能不能?”骆闻道。
“想问什么,商业机密免谈!”赵犇公事公办。
“就商业机密!”
骆闻淡淡的说道:“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觉得呢?”赵犇反问。
“就是猜不透,才想要问一问!”骆闻平静的声音压抑着一股气,他很少这么猜不透一件事情,但是事实上他是真的有些摸不准了,是平安农场放出来的烟雾弹,还是国际粮商想要制造一个机会去进攻呢?
或许,本身就是事实!
可这个事实太夸张了。
要是真的。
小麦市场的上游货源局势就算是崩了。
一个品种,改变的是一个时代。
这就叫跨时代的产品。
“你可以赌吗!”赵犇笑着说道:“赌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者,你愿意付出一点代价,赌我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在不用赌了!”
骆闻突然开口:“习惯改变不了的,赵三牛,你以后还是少点开口!”
说完,他挂掉了。
赵犇目光一滞。
会议室顿时有些安静。
许登冷笑:“玩砸了吧!”
“这王八蛋怎么这么精明啊!”赵犇咬牙切齿。
“是你太飘了!”
许登白了他一眼:“你说你没心结,可是事实上你还是有些心结的,在骆闻面前,他根本就没办法冷静的让自己变得平静,情绪会带动你所有的语气,语气变化,就能让骆闻猜出来了。”
赵犇沉默了。
这倒是事实。
人总有一些在意的事情。
“本来就已经够乱了,骆闻又掺合一脚,敌友难分,这一下更乱了!”许登说道:“他想什么,很难让人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