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远捏了捏微醉的眉心,不用想也知道,谢老夫人寻他定是为了谢知柔的事。 刚一到院里, 谢知远就听见谢老夫人的几声镇咳,身形微钝了一瞬,就被身侧的崔书雪敏锐的观察到, 崔书雪道:“这些日子,为了小妹的事情,母亲吃不下饭,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圈。” 谢知远面色未动,只嗯了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亲自侍奉谢老夫人抿了茶,清过嗓子后,才问道,“母亲唤我来是为何事?” 谢老夫人正要开口,却被谢知远接下来的话生生憋在嘴边, “若是为了阿柔的事情,母亲就不必再讲了。” 谢老夫人胸口逐渐起伏,双眸染起怒色, 指着谢知远喝道, “你……你……那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能不顾她的死活?” 谢知远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面色淡然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可知,阿柔在宫里都做了什么?” 谢老夫人和崔书雪对视一眼, 崔书雪道, “宫里的娘娘们为了争宠,耍些手段也实属正常,小妹爱慕陛下已久,一时冲动做了些错事,可也不至于永久圈禁在长华殿吧?” 崔书雪果真是个聪明人,如此说,是想让谢知远讲出实情, 她和谢老夫人心知肚明,谢知柔做的事,一定不是寻常争宠的手段, 只是具体如何,还得问问谢知远。 谢知远冷睨着崔书雪,自然明白她的意图, 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 他冷声道:“阿柔进宫这多半年,所行之事实在荒唐,她为了陷害贵妃,不惜将瘟疫传进宫里,还被有心之人利用,用了什么蛊毒,险些损害龙体!” “母亲,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抄家灭门的罪!她如今只被圈禁在宫里,是陛下看在谢家的面子上,不欲多计较!” 话音落下, 谢老夫人和崔书雪险些惊的坐在地上, 崔书雪没想到,宫里的争宠竟如此狠毒。 而谢老夫人没想到,她娇憨柔弱的女儿,怎的一夕之间,变成了这副……狠毒心肠。 谢老夫人呆坐许久,不停的擦拭着眼泪, 当年,她那么小那么软的女儿,就被送到了庄子上, 再接回来时,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倾尽所有,想弥补缺失的十年母爱, 未曾想过,将她娇惯的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的龙体,也敢轻易损害。 谢老夫人捶胸顿足,此刻对女儿的心疼,全部转化成了对自己的责怪。 谢知远看母亲这样,到底是不忍心, 他坐在谢老夫人身侧,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母亲,现在的结果对她只有好处,阿柔性子孤傲,人只有跌的重了,才会思忖自己的过错,长华殿如今看着无人过问,可儿子已经在宫里打点过了,不会让她受太多罪。” 紧接着,又意有所指的说, “儿子身为谢家掌事人,行任何事都要为谢家全族考虑,这是母亲教儿子的。” 谢老夫人没说话,脸色崩得极紧,只看着自己的儿子, 是了,他为了谢家舍弃了自己心爱的人,娶了崔家嫡女, 现在,轮到她为了谢家再一次放弃自己的女儿。 诛心之行啊,可真是她的好儿子! 谢知远走后,崔书雪扶着谢老夫人不断安抚, 实则在她内心深处,十分赞同谢知远的决定, 出嫁的女儿,既不能为家族谋利,还要因为她言行拖累家族,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崔书雪安抚了几句,就被谢老夫人打发了去。 直到院里重归宁静。 谢老夫人才泪水横流,待情绪平稳后,她嘱咐身边的嬷嬷, “明日去宫门口递牌子。” 嬷嬷轻抚着她的后背,问道:“夫人是想去见见二小姐?” 谢老夫人缓缓摇头,一双苍目笃定阴沉。 “不。” “我们去见皇帝。” *** 萧时冕上朝回了承修宫,长朔一边奉茶过去,一边同萧时冕道, “陛下,昨日嘉熙宫里抬出去具女尸,说是病重而亡,已扔去了乱葬岗。” 萧时冕敛眸,显然不信,又问道, “怎么死的?” 长朔道:“是被利器穿喉而亡,依奴才看,不像是意外,倒像是灭口。” 萧时冕眸色冷沉下来,“不愧是陆家的女儿,下手果然狠戾。” 随即摆了摆手, “盯着点嘉熙宫。” 长朔躬身而去, 没一会儿,又去而复返, 萧时冕抬头,眯了眯眼问道,“怎么了?” 长朔也有些意外, “陛下,宫门口侍卫来禀,谢老夫人求见陛下。” 萧时冕挑眉,“谢知远母亲?” 长朔点点头, 小心问道,“陛下……可要见她?” 萧时冕大掌一挥, “不见!” …… 长朔刚打发宫人去宫门口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