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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孝礼亦诛心(1 / 1)

荣国府,荣庆堂。

听说礼部赐婚官员已入府,贾母没功夫理会儿子的破事,带着家中有位份的女眷,身后跟着贾琮,便去荣禧堂接旨。

此时贾琮的心情完全跌入谷底,没想到自己一番筹谋计算,终究还是一场空落。

到头来还是被迫接受赐婚,虽然他已封闭了东府两日,但终究只是掩耳盗铃,诏书一下,消息立刻就会传遍东西两府。

他想起那晚在黛玉房中,那一番轻言密语,温香怀抱。

难道自己以后的路途走向,就此被人生生扭曲摆布?

此刻他虽心如火燎,但是心底深处,依旧无法相信,事情就这样成为定局。

以嘉昭帝的心术智谋,在得知贾赦犯下倒盗运火枪丶牵扯私造火器等罪愆,会依然对这场赐婚毫无所动!

等到贾琮和贾母等人进入荣禧堂,等了不一会儿功夫,便听到外头处传来,鼓乐锺罄之声,由远而近,带着一副清雅喜庆之意。

皇家赐婚,对于臣子来说,乃是最尊崇的喜兆,礼部赐婚礼仪,十分华丽喜庆,场面荣盛,不下于中等封爵之礼。

此刻贾母早就忘了儿子的荒唐事,甚至锦衣卫为何大早来拿自己大儿子,都被她暂时放下。

此时,她耳中只听到外头赐婚的鼓乐之声,荣国贾家开府数代,皇家赐婚还是头一遭,这是荣国贾家百年一遇的荣耀。

贾政也是满脸喜色,但是发现接旨家人之中,惟独少了大兄贾赦,心中有些古怪,毕竟他是贾琮的生父,儿子赐婚,父亲却不见踪影。

此时,堂外传来繁复的脚步声,似乎有不少人列队而行。

贾琮和贾政,各自走到荣禧堂口,向外望去。

只见堂外不远处,四位身穿朱红六品官服的礼官,分成两行昂首而行,手中各捧着朱红托盘。

托盘之中放着朱红婚服丶镶金乌纱丶七宝凤冠丶合欢玉带等御赐婚庆之物。

领头的那位官员,贾琮也认得,正是礼部右侍郎黄宏沧,上次给贾琮封爵宣诏的也是此人。

因此次赐婚,是永安帝亲下圣旨,自从他退位深居宫,这是十几年来,头一次发出圣旨,礼部自然不敢怠慢。

大宗伯郭佑昌特地让右侍郎黄宏沧宣诏,也是为了以示尊崇,永安帝虽退位多年,当年武略几追先祖,虽退位十几载,至今威望不减。

这也是嘉昭帝上位以来,为何会对四王八公打压削弱的深层原因……。

……

贾政上前将黄宏沧引入荣禧堂,贾琮也连忙上前行礼。

上次也是黄宏沧为他宣诏封爵,两人也算老相识,虽然贾琮对赐婚心有不愿,但表面上礼数还是没有落下。

黄宏沧笑道:「威远伯少年英睿,屡受皇恩,可喜可贺。」

贾琮抱拳回道:「老大人数次宣诏之德,贾琮感激。」

虽然大家都是客套话,但黄宏沧人老成精,还是察觉出贾琮神情的异样。

上次他为贾琮宣诏封爵,当时贾琮举止沉凝,少年老成,颇为不俗,但脸色也是难免振奋之色。

但这次自己来宣诏赐婚,少年得意,本该满脸喜气才是,但他虽礼数周到,神情未免太过于淡然,微微奇怪。

黄宏沧心中嘀咕,这贾琮不过这等年纪,这心术磨练,竟已到了这等深沉……。

等到宣诏官员都进入堂中,黄宏沧拿出身上的施维茨国怀表,说道:「吉时已到,威远伯接旨!」

贾琮听了微微一震,和荣禧堂中众人,一起跪下迎旨。

黄宏沧展开黄绫圣旨,正声念道:

奉天承运诏曰:

兹有威远伯贾琮,国公贵勋之后,少年峥嵘,操行素洁,文武双得,躬勉国事,武略扬威三军,文华冠传佳篇。

明心修德,忠正廉和,临舞象之年无有妻室,甄氏三女芳青,旧都名门之后,行端仪雅,礼教克娴……。

黄宏沧是礼部老官,经常宣诏圣旨,经验老道,将赐婚诏书宣读得抑扬顿挫,气度煌煌。

迎旨的贾母丶贾政等人心中喜悦荣耀,不断攀升,只有贾琮跪在那里,面无表情,如临世外。

……

正当黄宏沧宣诏到关键之处,突然听到堂外脚步急促,有个尖细而有威势的声音响起:「暂且宣诏,圣上令谕,礼部接旨!」

正在宣诏的黄宏沧听到声音,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停止了宣诏。

他宣旨也不知有多少次了,从来没出现中途别人打断,心中满是惊诧,圣上怎麽会到贾府给礼部下旨,这不合常理?

堂上贾母丶贾政等人正处在荣耀喜悦之中,突然听见宣诏被中途打断,也都吓了一跳,继而都升起不好的预感。

唯独跪在中间的贾琮,虽然低着头,但原先毫无表情的面容,在嘴角处微微勾起一丝浅笑。

郭霖得了嘉昭帝圣旨,已是巳时四刻,距离宣诏已不过两刻钟。

他虽马不停蹄的赶来,但穿过重重深宫,赶到居德坊宁荣街,其中有不短距离,总算火烧到眉毛之际,刚好赶到贾府。

郭霖还没靠近荣禧堂,便忙不迭的叫停赐婚宣诏,要是等黄宏沧宣读完赐婚诏书,他才赶到制止,可就出了大事了。

郭霖进了荣禧堂,因走的太急,还有些气喘吁吁,略微定了定神,说道:「黄侍郎,咱家有圣上谕令,跪迎接旨吧!」

黄宏沧满腹惊疑,连忙跪下听旨。

他看到跪在身边的贾琮,作为当事之人,面临如此变故,居然毫不动声色,就像没事人一样,心中惊讶,这少年城府好生了得。

堂中原先因黄宏沧宣读赐婚诏书,而弥漫的喜庆庄重气氛,早已一扫而空,巨大的惊悚和疑虑,压在堂上每一个人心头。

……

郭霖扫了堂上众人一眼,目光在贾琮身上定了定,这才展开圣旨宣读道:

「皇帝诏曰:

今有司传奏,荣国府承爵一等将军贾赦,昨夜丑时亡于崇清坊民宅。

即日威远伯贾琮蒙受皇恩,御赐姻缘,本为盛事喜兆,然天未暇时,喜丧相冲,有违常德。

国朝以孝治天下,贾琮身为贾赦亲子,父亡子孝,人伦大礼,今夺情赐婚,守制三年,以应孝义之道,钦此。」

这份圣旨是嘉昭帝在仓促之间,亲手拟定,不像司礼监或内阁侍诏所拟圣旨,音韵和畅,言辞淳雅。

但是,言辞简洁,意象明确,如同单刀直入,反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煌煌龙威。

等到郭霖宣读完圣旨,礼部右侍郎黄宏沧脸色大变,作为礼部高官,一生宣过多少圣旨,从没遇到如此惊悚之事。

儿子赐婚当日,父亲便突然身故,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

郭霖这份简短扼要的旨意,更将方才跪迎赐婚诏书的贾家众人,完全震懵了,继而一股悲意开始弥漫。

贾母早已脸色惨白,本已年高,跪起都要人搀扶,只会子竟颤巍巍的自己就爬了起来,也顾不上礼仪,几步就踉跄走到郭霖面前。

悲声问道:「我那儿子果然是死了?」

郭霖也微微垂首,说道:「今早锦衣卫在崇清坊发现贾将军遗体,还请太夫人节哀。」

贾母一听,放声大哭,双眼一翻便向后倒去,堂上王夫人丶王熙凤等女眷慌忙上前扶住。

方才荣禧堂里外还洋溢喜庆,如今见贾母晕倒,听闻贾赦身故,顿时哭声响起一片,犹如喜丧两重天。

贾政也被这突然噩耗,吓得六神无主,脸色惨白。

黄宏沧和郭霖见贾家新丧,也不好多做逗留,便向贾琮告辞离府。

贾琮又将两人送出荣禧堂,本来还要送出府门,却被黄宏沧止住,让他料理后事要紧,贾琮又让管家林之孝将他们送出府门。

等到贾琮回到荣禧堂,贾母已被知事的婆子,猛掐人中弄醒,在那里嚎啕大哭,王夫人等都陪着哭泣。

邢夫人也早哭得人事不省,被人打发抬去了东路院。

贾琮走到贾政面前,说道:「老爷,老太太年事已高,这当口不能悲戚过度,再闹出好歹,还请老爷坐镇府中,劝慰开解。

我和二哥现在就去崇清坊,料理大老爷的后事。」

贾政早就茫然无措,贾琮牵头此事,他自然无有不允。

贾琮拉起依旧惊魂不定的贾琏,又带了五六个小厮,便离府去崇清坊料理。

此时,堂上女眷哭得声嘶力竭,得王夫人提醒,便扶着贾母回荣庆堂安顿。

王熙凤也是满脸是泪,如同梨花带雨,格外娇艳,她看着贾琏和贾琮离去的背影,突然心中一个激灵。

心中想到大老爷如今没了,荣国府世传的爵位,岂不是马上袭给自家二爷,即便降等承爵,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二等将军。

自己日夜羡慕的诰命册封,再不用等上几十年,眼下已近在眼前,而且还是正二品诰命,比太太的五品宜人,还高出一大截呢。

此刻,王熙凤死了公公,俏脸珠泪盈盈,一身悲戚袅娜,心中却已难言激动,竟很不地道的暗自欢欣起来……。

……

宁荣街,伯爵府,黛玉院。

 黛玉坐在琴凳上,有些聊赖的擦拭瑶琴,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一头乌黑如云般的秀发,随意的挽着,散挂在胸前,遮住了已有些微微起伏的酥胸。

俏美的脸庞依旧有些苍白,粉糯的樱唇也少了些血色,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只有一双灵秀的双眸,依旧如满蕴着秋水,眼波婉转,流光盈盈,动人心魄。

紫鹃端着药碗过来,说道:「姑娘,该吃药了。」

黛玉微微皱眉,似乎不喜药汤的味道,说道:「不是吃了好几天了吗,怎麽还要吃。」

紫鹃劝道:「这是最后两剂,姑娘吃了才完,后面不用再吃。」

紫鹃端来的汤药,是那天张友士开的方子。

其实那日贾琮开解过黛玉,她的病症便去了一半,本就是一时心病,未伤根源,张友士开出的也只是温养补气方子。

黛玉依然摆弄瑶琴,也不去接紫鹃手中的药碗。

紫鹃笑道:「往日姑娘进药,三爷常会过来,带些蜜饯糖霜,还要试试药汤烫不烫,苦不苦,姑娘喝起来可爽利的很,怎麽现在又不喝了。」

在书架上翻找书籍的探春,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她以前却不知道,三哥哥还有这般哄人的手段。

黛玉听了俏脸一红,紫鹃嗔怪道:「就你多嘴。」说完便从紫鹃手中接过药碗,皱着秀眉,一骨碌就喝了乾净。

……

紫鹃笑着端走了药碗,黛玉突然对看书的探春说道:「三妹妹,今天西府那边,是不是忙着给三哥接旨赐婚。」

探春乍听这话,心中一惊,手中的书差点掉在地上,三哥哥连府门都封了,今日出门,特地嘱咐自己过来看着林姐姐。

也没有人乱传话,林姐姐怎麽还会猜到。

黛玉见探春脸有吃惊,说道:「这两日三哥哥突然封了府门,就有些古怪。

今早我本来去他院里说话,遇上他一早去了西府,我和芷芍姐姐聊了几句,她见到了我,言语比往日小心了许多,怎麽瞒得了我。

后来我又去了二姐院里,院里婆子说,二姐大早和三哥哥去了西府,还说二姐用了攒珠累丝金凤,很是贵气体面。

那支攒珠累丝金凤是三哥哥送二姐的,她日常宝贝的很,逢年过节才会拿出来戴,我又不傻,这还猜不出事情。」

探春心中叹息,这种大事本来就瞒不住,况且林姐姐心思剔透,更加骗不过她。

探春心中担心这事穿帮,黛玉因此又郁气成病,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她上前牵着黛玉的手说道:「你是个明白人,三哥哥从小和我们姊妹相好,他对你更是格外用心,他做什麽也是想要顾着你。」

黛玉微微一笑,神情有些哀痛,说道:「我知道三妹妹这话的意思,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人有所思所想,却怎麽也拧不过天理命数。

即便再纠葛自伤,也都是白费的,且还累的别人白操多少心,都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局,老想以后做什麽,过好眼前就是了。」

探春正想安慰黛玉几句,就听见雪雁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说道:「姑娘,不好了,西府那边出了大事了。」

黛玉和探春听了都吓一跳,黛玉脸色苍白的问道:「出了什麽大事,三哥哥不是就在西府。」

雪雁说道:「我刚才本想去厨房,让柳嫂子帮姑娘炖一盅燕窝粥,路上遇到二姑娘身边的绣橘,她刚从西府过来。

是二姑娘让她回来传话,她说今天礼部派人到西府,要给三爷宣诏赐婚……。」

黛玉一听赐婚,虽然她早就猜到,但是听了准信,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一旁的探春听出不对,连忙问道:「既然赐婚,又怎麽出了大事?」

雪雁连忙说道:「姑娘先不要慌,听绣橘说礼部的官还没读完诏书,宫里又突然传出圣旨。

说……说西府的大老爷突然就没了,让三爷恪守孝道,守制三年,赐婚也被皇上撤回,绣橘就是回来和管家传话,府上要马上披白挂孝。」

黛玉和探春听了这话,一下都站了起来,满脸都是震惊莫名。

……

贾琮和贾琏出了府门,早有家人帮他们系上白色孝带,连马上都已经挂了百花。

两人上马刚跑出宁荣街,突然从南边方向,传来轰鸣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凝重洪亮,似乎要震动寰宇。

这时,路上很多行人,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驻足向着南边望去,倾听这震耳欲聋的钟声。

贾琮听到这钟声立刻脸色一变,回头南望片刻,脑海中浮现甄芳青的影子,心中微微叹息。

一旁贾琏神情迷惑,说道:「三弟,这是哪家寺庙的在敲钟,怎麽会如此响亮。」

贾琮沉声道:「南边是宫城方向,并没有什麽寺庙,那是宫里的丧龙锺,钟声连响七下,是有先皇妃嫔薨了……。」

……

大周宫城,清和宫。

从昨夜开始,甄老太妃已口不能言,病体煎熬许久,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尽头。

但是甄芳青依旧不死心,日夜陪侍在身边,在太医的指点下,甄芳青每半个时辰,都会给太妃灌了一些参汤,总算挨过了天亮。

但是过了巳时,甄老太妃突然满脸红光,开口叫甄芳青,周围的人都大惊失色,但凡知事的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甄芳青走到床前,消瘦的脸庞都是泪痕,蹲下身子轻轻笑道:「老祖宗,你能说话了,好好歇着就能好的。」

甄老太妃握着她的手,却已说不出话了,只是对她微笑了一下,疲倦的阖上眼帘。

闻讯赶到的永安帝,还没走进太妃的寝堂,便听到甄芳青凄惨的叫道:「老祖宗啊……。」

永安帝如遭雷殛,整个人都楞在那里,竟没勇气跨入寝堂。

他想起刚才皇帝亲往重华宫,奏报贾赦身亡之事,那一刻,弥漫在永安帝心头,难以派遣的沉重无力感。

永安帝望着寝堂,心中喃喃自语:太妃,朕连你最后的遗愿,都无法达成,朕心中愧啊。

太妃用心良苦,只是悯爱之心,难敌天道胜负,这大概是他的命数,峥嵘难弃,风云不离……。

……

神京,宏德门,两辆马车首尾相顾,马车上有回春药铺的徽号。

后面那辆马车堆满装了草药的麻袋,透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头前马车的车帘掀开,露出一个中年男子,腰背挺直,目光有神,回望神京城,若有所思。

当他放下车帘时,两辆马车已经穿过宏德门,向着金陵的方向而去。

……

神京,崇清坊,贾赦外宅。

不远处路口,贾琏身边跟着薛蟠,两人押着一辆马车,车上是从薛家寿材铺,挑选的上好棺木。

死了主人的宅院中,四五个小厮进入正房,整理贾赦遗体,更换寿衣。

贾琮却独自站在院子里,脸上不露悲戚之色,只是望着南向的天空。

他虽不知贾赦的死因,但是以为贾赦之罪,却被人粉饰无罪之身,使自己能堂而皇之恪守孝道,从上皇赐婚中全身而退。

他相信这一定是嘉昭帝的手笔。

他也相信以皇帝的谋算和心计,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因贾赦之罪,削弱四王八公旧勋势力的机会。

当然还有这些旧勋身上,从没消失过的巨大向心力,重华宫中的那位上皇。

……

神京,宏平街,宏椿皮货店。

店里的掌柜定时开张,只是到了这个时辰,都没有看到贾赦露面。

掌柜的也不意外,因大老爷是甩手掌柜,并不是天天会来,只有来了北边的大生意,他才会出现。

没过去一会儿,店里突然三三两两进来十几个客人,一下将店堂站的满满的。

掌柜的心中一喜,没想到今天人气这麽旺,来这麽些客人,必定多做几单生意。

他正要上前招呼客人,其中一个客人突然挥了一下手,另外两个客人快步上前,关上了店门。

掌柜的一下变得脸色苍白,心中一阵打鼓,如今神京也变得这麽乱了,青天白日也能出盗匪。

他声厉内荏的说道:「你们想干什麽,这可是荣国府贾大将军的产业,你们要知道厉害,万不敢乱来!」

那客人阴恻恻笑了一笑:「锦衣卫办案,找的就是你家,全部拿下!」

其馀十多客人一拥而上,将店里的一个掌柜和三个夥计,全部五花大绑,又取了店里所有的帐本。

然后,将人和帐本从店堂后门带走,上了一辆马车,便消失在熙攘的街市中。

等待这些掌柜和夥计将是无穷酷刑,直到他们说出锦衣卫想要的东西。

即使这掌柜和夥计所知有限,店里那些详尽的来往帐本,也能找出有价值的蛛丝马迹。

由此溯源,瓜蔓藤抄,关于宏椿皮货生意上的私隐,很难可以隐藏住,那将是一记血淋淋的回马枪。

没过一会儿,宏椿皮货店重新开门,柜台上依旧有掌柜,几个夥计在店堂里忙碌。

只是很少会有人注意,店里的人都换了新面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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