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看着贾赦邢夫人,笑道:」今日家里人倒是来得齐全,你们这会子前后脚过来,倒像是商量好一样?」
王夫人一听贾母这话,也一下反应过来,这大老爷夫妻,这两年很少在荣庆堂出现,更不用说两夫妻一起来。
到底是老太太精明,这话问得虽是玩笑话,却正好在道理上,目光便去看邢夫人的表情。
邢夫人说道:「今日我和老爷来找老太太,是想和你老人家说一件喜事?」
一听到喜事,在场的王夫人和薛姨妈,都支棱起来精神。
连一旁给贾母捶背的鸳鸯,都睁大了眼睛,目光一下子看向邢夫人,就等她说出喜事来。
大老爷和大太太会说有喜事,难道还会是大老爷纳小老婆。
八成就是和三爷有关,他们可是三爷的老子娘,而且前日老太太正好提到此事
贾母一听邢夫人这话,神情微微一滞,问道:「你们又有什麽喜事,说来听听。」
邢夫人笑道:「如今琮哥儿也立世了,过了年就到了成家的年岁,他的终生大事,我和老爷总要帮他操持起来。」
贾母听了心中膈应,只觉得这大儿媳放得什麽马后炮,那小子的亲事还要你们操持,自己早就找了个金元宝给他抱。
王夫人听了这话,心想果然,只是大老爷和大太太,从来就和琮哥儿不合,怎麽如今想到他操办亲事。
王夫人自己一肚子算计,自然也知道自己妯娌的性子,没有好处的事情,这位大太太只怕不会这麽上赶着。
……
贾赦说道:「老太太,我们帮琮哥儿找了一门好亲事,是太太娘家兄弟的女儿,名叫岫烟,和琮哥倒是十分相配。」
邢夫人听了便展开笑脸,说道:「岫烟是我们邢家最出众的女儿,生得十分标致,性情也是极好的,许给琮哥儿,可是天作之合。
我们来和老太太报个喜,等琮哥儿回京,我和老爷就帮他操持起来,老太太你就等着喝孙媳妇茶吧。」
一旁的薛姨妈听得都快傻眼,贾家的大太太说话竟这般毛躁,这才刚开口几句,就要让老太太等着喝孙媳妇茶。
琮哥儿好歹是个伯爵,如今人都不在神京,他的亲事还能这般快捷儿戏。
王夫人一听给贾琮许的妻房,竟然是邢夫人娘家侄女,心里不禁就乐了。
她荣国府的当家太太,在府上耳目众多,可是清楚邢夫人那娘家兄弟,是个什麽样的货色。
那个小子不是做了伯爵,风光耀眼,把自己的宝玉都比了下去,让他娶个低下的贫寒之女,正好能狠狠挫挫锐气,让外人看他笑话。
贾母一听说是邢夫人的娘家侄女,老脸一下沉了下来,对贾赦问道:「那姑娘的父亲,眼下身居何处官职?」
贾赦一听便有些傻眼,不知怎麽回答。
邢夫人脸色尴尬,却不得不说道:「我那兄弟一向心性淡泊,不爱仕途经济,一直在姑苏耕读传家。
岫烟是清白正经家的姑娘,她做人家的媳妇,自然是没话说的。
过几日我那兄弟便到神京,到时我带那丫头来拜见老太太,你见了必定会喜欢。」
一旁的薛姨妈一听这话,心中大为不平,薛家走商道营生,薛姨妈作为主妇,外头的世故百态,比她姐姐更加门清。
大太太说给琮哥儿的姑娘,居然是无官无职的平头百姓。
说什麽耕读传家,不过是没有生计营生,艰难度日的托词,这把戏谁还不知。
这琮哥儿的双亲,居然如此荒唐,堂堂伯爵儿子,给配一个贫寒白身之女。
要是这样也可以,我薛家也不用一直顾忌门第不配,我的宝钗有万贯嫁妆,比那邢岫烟可是强了百倍,怎麽也不该轮到他邢家风光。
……
贾母听了邢夫人一番话,脸色阴沉,根本没接对方的话茬。
对着贾赦言辞生硬的说道:「你那个儿子,可不是个牵马赶驴的小厮,他是个正经的伯爵贵勋!
我知道你和这个儿子,一向不怎麽对头,可你也不能让他娶个白身之女为嫡妻,传了出去我贾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贾赦一时有些语塞,他身为荣国长子,倒不是不懂门第相配的道理。
只是他自己的情况也有些特殊,当初贾琏生母便是贵勋之女,病故之后,贾赦再续弦邢夫人,便是出身落魄小官门户。
因此,他心中门第之念也就松了,再则他一贯厌弃贾琮,更觉得老子可以续弦平门女子,凭什麽这畜生就不行,难道比他老子还金贵。
最要紧的一桩,那小子娶了自己太太的侄女,对自己来说,有比娶别人没有的好处,这才是最要紧的。
他支吾半天才说道:「老太太说的未免没有道理,只是岫烟是自家亲戚,知根知底,是个好女子。
将来他们夫妻和睦,自己过顺当了日子,比什麽都强,管别人说什麽闲话呢。」
贾母听了这话,气得脸色微白,强忍住摔茶盅的冲动,毕竟堂上还有外亲薛姨妈在场,闹开了脸面不好看。
她心中气愤不止,自己想着贾史两家联姻结势的大事,可这荒唐儿子听他的蠢婆娘挑唆,竟弄出个白身之女来搅局。
她压住心头火气,说道:「哼,你说的倒是轻巧,勋贵之家讲夫妻和睦,也要看看大家有没有这个命数!
你那儿子是宗人府入档的贵勋,皇上眼皮底下的人物,你给他配个白身之女为正妻。
不要说我贾家两府颜面丧尽,你就没想过其他人的脸面!
大周祖制,勋贵正妻都要在宗人府备档案,登录其人门第家世,你属意的亲事,一旦到了宗人府,必定要被问询回斥。
宗人府大宗正忠顺王爷,可是和我贾家有宿怨,到时给你这做父亲的,扣个藐视国礼的罪名,只怕宫中都不会拦着……。」
贾赦听了这话,不禁打了个寒颤,老太太当了一辈子的国公夫人,贵勋礼法,宗人祖制,她比常人都要懂得清楚。
这一番话听着可是相当有道理,贾赦心中不禁有些踌躇起来。
一旁的邢夫人心有不甘,说道:「只是我们自己家娶儿媳妇,官府还能管得这麽宽。」
贾母看着自己这蠢媳妇,言辞之中都是嫌弃讥讽,说道:「你说的或许有道理,可谁让你们养了个了得的儿子。
皇上亲封他为世袭罔替伯爵,可见对琮哥儿的器重,如今你们让他娶邢家的丫头,就是说皇帝御封的伯爵,只配娶白身之女。
到时候你老爷被人弄到宗人府出不来,我老太婆可没本事救他。」
贾赦和邢夫人听了这话,都脸色发白,他们可是没忘记,当年王善保家的巫蛊害人,贾赦被关进宗人府好几天的事。
那个时候还是老太太进宫求了皇太后,才把贾赦捞了出来。
王夫人见大老爷夫妇脸色苍白,就知他们被老太太的话辖制住,便明白这桩亲事算黄了,不禁有些失望。
薛姨妈也听出这事成不了,心中也算出了口气。
不然让这贫家女子做了琮哥儿正妻,自己女儿宝钗这等人物,却在一旁干晾着,当真要活活呕死。
……
贾母见贾赦夫妇脸色难看,默默不言,就知道自己一番话,已让儿子媳妇知道其中厉害,不敢再拿邢家的丫头说事。
不过他们毕竟是琮哥儿的生父嫡母,儿女婚姻大事,他们在礼法上比自己这个祖母,可是更加名正言顺,也更有说话的位份。
贾母一心想着让湘云嫁入贾家,如果因这事和大儿子媳妇闹得太僵,将来湘云过门只怕也会不顺。
贾母做了一辈子大宅主妇,最懂内宅合势平衡之道,毕竟是自己儿子媳妇,也不用一杆子打死,还有些许留点体面。
只是却不能让大儿媳妇再生妄想,挑唆自己那蠢儿子生事。
她看了一眼神情失望的邢夫人,说道:「据你说的话,你那侄女必定也是个可人的姑娘,终归也是家中的至亲。
等她到了神京,你也接她到园子里逛逛,让琮哥儿尽尽表兄的礼数,她们姊妹也多个作伴的。
你若真的真的觉得,她和琮哥儿登对,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邢夫人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本来听了贾母一番话,只当这件事完全黄了。
自己还巴巴接了兄弟一家到神京,一年还要舍去四十两银子,当真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听了贾母这话,这事居然还有转机,一下子便欣喜非常,自己那一份图谋,还真的能成事。
邢夫人满脸笑容,说道:「我们年轻不经事,哪里有老太太懂得世道人情多,这事任凭老太太做主,必定是最好的。」
王夫人一看这场面,心中欣喜,老太太还真是糊涂了,居然回心转意,还给大太太想出折中法子。
薛姨妈听了贾母和邢夫人对话,心中郁闷,这贾家竟然如此荒唐,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事,居然还能商量着去做。
……
贾母说道:「琮哥儿和宝玉,都是过年就到舞象之龄,按贾家的规矩,少爷过了十五岁,就会安排两个屋里人服侍。
你那侄女儿来了,让她和琮哥儿见见面,他们姊妹如果彼此都喜欢。
就让她入了琮哥儿的房里,总归有个名份,这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王夫人一听这话,手中茶杯差点掉在地上,薛姨妈也是一脸精彩,这事还能怎麽办,娶妻变成纳妾?
邢夫人脸色红涨,只觉得老太太在消遣自己,她是荣国府长房大太太,自己的侄女怎麽能做庶子之妾。
她憋着气说道:「老太太,岫烟可是清白人家的黄花大闺女,我们邢家门风清正,怎麽好让她给琮哥儿做妾。」
贾母之所以会这麽说,早就料到邢夫人的反应,说道:「贾家不是一般的门第,琮哥儿更是个世袭罔替的伯爵。
他那座东府注定世代富贵,不管给他做妻做妾,都是一辈子跟着他享福,那小子又一贯对女儿家用心的。
让你侄女做他的如夫人,有什麽不好的,将来有了一男半女,在贾家哪个还敢小瞧了她。
你别以为嫡房正妻就是好的,没有个家世根底,怎麽能镇得住大宅里外周到,一不小心就能把小命折腾进去!」
邢夫人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寒,她虽然不愿自己侄女做妾,但是也清楚贾母这话,可不是随意吓唬她,而是正经道理。
世家大族可不就是这样的路数,自己虽做了荣国府大房太太,可就是家世门第卑微,比起出身金陵王家的二太太差了一大截。
即便邢夫人自己是个厉害的,在贾家依旧被人看不起,虽然是长房太太,可荣国府当家的偏偏就是二房太太。
并且旁人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妥,可见在世家大族,女人的出身门第何等重要,和贾母说的一般无二。
自己的侄女岫烟,家世比自己还要不堪,听说也不是个要强的性子。
她这真要做了伯爵府的正妻,旁人如何会服气,平日明刀暗箭不知会有多少,一个没家世根底的女子,如何活得下去。
可不就是老太太说的,一不小心能把小命折腾进去。
到时候就算做了正妻,真的出了事情,反而连累到自己,说不得还是祸事。
……
刑夫人这一番思虑,内心角斗不停,知道想让侄女岫烟嫁贾琮为妻,是绝难成事了。
不仅老太太这关绝对过不了,更不要说外头那些说法。
心思陡转之下,对贾母那个入房的建议,微微有些心动。
她帮邢岫烟撮合婚事,哪里是考虑她的终身和体面,不过是为了自家的便宜和利益。
做妾虽然不好听,但老太太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岫烟到了神京,哪怕将来能嫁个普通小官,还不如许给那小子做妾。
有子落盘,总比没棋可下要好,这样她多少总有个念想,和东府的富贵也能牵连上一些关系……。
只是邢夫人毕竟是荣国大太太,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应允自己侄女做妾,这个脸她可丢不起,所以还有些犹犹豫豫。
贾母见了邢夫人的表情,便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
便想着尽快把这个话柄落地,只要大儿媳妇答应了此事,得了一些甜头,自己再推了湘云出来,就不怕儿子媳妇再出来作耗。
这时王熙凤进了荣庆堂,如寻常一样向贾母问安,一双媚丽的丹凤眼,却老是往贾赦和邢夫人那边瞅。
她也是掐算过时机,赶来荣庆堂看戏。
见大老爷像斗败的公鸡,脸色不虞,一言不发;大太太脸色涨红,神情踌躇。
便猜到邢夫人筹谋之事,必定被老太太三言两语就否了,这本也是她意料之中,只是觉得自己来的稍晚,错过一场好戏。
……
贾母看了王熙凤一眼,却对王夫人说道:「明年宝玉和琮哥儿都满十五岁,按府上规矩,都要在房里放两个人服侍。
宝玉房里出挑的丫头倒不少,你可是有相中的。」
王夫人见邢家丫头的事,就这样被老太太否了,多少有些失望,见老太太突然问起这事,心中也不在意。
随口说道:「倒是有合适的,不过也要老太太看得上的。」
贾母又问王熙凤:「琮哥儿是你兄弟,你这做嫂子也该多为他算计,你平日也常去东府,琮哥儿房里可有顺眼的。」
王熙凤微微一愣,不知老太太怎麽突然说起这话头,这事老太太不是心里早就清楚?
不过王熙凤心思机敏,她看贾赦和邢夫人的形状,便知道贾母这话绝不是随意说的,必定有她的意思。
于是便随着贾母的心思,说道:「琮兄弟房里,有不少标致的丫头,要说顺眼的,也算有两个。
头一个就是芷芍姑娘,她是从小就伺候琮兄弟,最得琮兄弟看重,且又得过皇后娘娘的赐礼,对内对外总要给个名份。
另一个就是英莲,生得一等得意,她娘如今做了秀娘香铺的掌柜,她一早就将女儿托付给了琮兄弟,已算媒妁之约。
她还得了老太太赏赐的金项圈呢,这也要算上一个,就是英莲的年岁偏小了些。」
邢夫人刚才还觉得让侄女做妾,有些不甘心。
听王熙凤如数家珍,没想到贾琮房里有这麽些女人,做妾的人选竟还紧俏得很,自己侄女还轮不上的样子,不禁有些傻眼。
贾母看了一眼邢夫人的神情,说道:「英莲那丫头我也很喜欢,只是年岁的确小了点,还一团孩气,等再长两年也不迟。」
贾母又问邢夫人:「你那侄女今年多大了,女儿家年岁大些,多少也知事些。」
邢夫人此刻已被贾母带到了沟里,刚才听到贾母说英莲年岁太小,还不能陪床,自己那侄女不过才豆蔻十三,可也有些稚嫩。
见贾母突然问她,生怕失了仅剩的念想,脱口而出说道:「岫烟过了明年四月生辰,正好十五。」
这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这可不是就坐了实,那小子房里还有其他得宠的,连老太太都有看中的,自己侄女去了也是个靠边的。
只听贾母说道:「这倒是正合适,和琮哥儿还是同岁,等她来了你带来我也见见,只要她和琮哥儿合得来,这事也就定了。
说了这一车子话,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鸳鸯扶我回屋躺一躺,年岁大了,就是不中用了……。」
……
邢夫人看着鸳鸯扶着贾母去了后堂,心情当真灰败懊丧。
原本想让自己侄女做贾琮的正妻,没想到正妻没做成,被老太太忽悠成了小妾。
做妾也就罢了,在贾琮房里居然还不算头筹的,还有个来头不小的的芷芍,直愣愣杵在上面。
这会子真是偷鸡不成,还蚀了好几把米……。
王熙凤在一旁听了这些话,被震得直愣愣的,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原本想着错过了好戏,没想到好戏居然在后面。
大太太明明想把自家侄女许给琮老三为妻,到了老太太这边,居然鬼使神差一般,娶妻便成了纳妾。
王熙凤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贾母,心中不住想着,老太太这都是这麽糊弄的,姜还真是老的辣。
琮老三真是能招女人,前头宫里还传出消息,说要赐婚金陵甄家三姑娘,因这事也没下文,老太太才有议亲之说。
结果他人都没回家,大老婆还没影,先就多了个小老婆。
……
金陵,明德坊,甄家大宅。
那日贾琮到府致悼念,并对甄芳青一番善意提点,让她深以为然。
甄世文的丧事刚过了头七,甄芳青便带着刘显,以雷厉风行之势,对甄家名下店铺进行巡帐排查。
对甄世文安插在各店铺的人手,进行严查秘访,这些人都得了甄世文授意,插手把持店铺生意。
这些人中甚至有舞弊贪污之举,被甄芳青查证之后,不是被开革,就是扭送官府。
剩下那些并无逾越之行的人手,也都被调离关键位置,投闲置散,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一番举动,震慑了甄家名下所有生意。
自从甄应泉出海遇难,甄家大房便大肆介入二房开创的生意。
二房三小姐虽是个极精明干练之人,但对大房插手生意的阴私手段,一向都是不动声色,似乎抱着以和为贵的态度。
谁也没想到大房三公子刚去世,甚至都算尸骨未寒,二房三小姐就以风卷残云之威,将大房安插的势力全部拔除乾净。
消息传到甄家内院,甄应嘉和甄大太太也是无可奈何,甄世文被杀之后,甄家大房已无力插手家族生意。
虽然大房还有一个甄宝玉,但甄家那个不知,这人根本就不顶事的。
甄大太太曾想过继一个能干的娘家子侄,帮着大房掌管生意,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这样的算计也被完全打碎。
甄芳青在甄家另一间老铺中,发现了一批上等的硫磺丶硝石丶木炭,而经手这批货物的管事和夥计,早几天就下落不明。
稍微知事的人,都知道这几样东西,可以用来配置上等火药,一家店铺存储这些东西,已然是大罪。
而经手这批货物的管事和夥计,都是甄世文引荐进入这家老铺。
消息传入甄家内院,甄老太太摔了茶盅,指着甄应嘉夫妇一顿怒斥,甄家大房想要介入家族生意的企图,也从此被断绝。
但是,甄芳青不清楚这批货物的经手信息,除了那几名失踪的管事和夥计,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如果她私下销毁这批货物,很快会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给甄家招来滔天大祸。
最后无奈之下,甄芳青只好变阴谋为阳谋,将此事上报应天府衙,举告店铺中管事夥计,违背店规,私营暴利,携款潜逃。
并且将那批上等的硫磺丶硝石丶木炭,如数上交官府,算是为甄家避开了一桩隐祸。
锦衣卫千户葛贽成听说此事,本想以此为据,再行侦缉深挖,企图找出甄家谋逆不法的佐证。
但是他安排在甄府的锦衣卫暗桩,送来一条紧急消息,让他暂时收敛了行动。
这天上午,北静王府两名家将快马入城,并直入甄府,据说是送来北静王府的急信。
这事让葛贽成反应过来,金陵甄家的背后,不单单是宫中那位甄老太妃。
世袭王爵的北静王府,也是金陵甄家的至亲,这让他决定先静观其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