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一字马姑娘说她以前是脱鞋劈腿占位置，但脱的鞋不知道被哪个孙子给扔车外面去了，“活该！”声此起彼伏。这个活该，李大利心里也在骂，但他没说出口。 “嘁！”面对大家的活该指责，一字马姑娘不为所动，“嘁”声蔑视回应。 回应完“嘁”声，一字马姑娘往她口中的容奶奶身旁挤了挤，好似亲孙女一般，关心地把容奶奶手拉到她自己的手上，温柔地说道：“容奶奶啊，您看您保养的多好啊，您这手都没有多少老褶，还是细皮嫩肉的呢！昨天我妈说我们家的大白鹅下蛋了，她要从乡下给我送来，让我把那只大鹅蛋送给您，说感谢您对我的照顾。我们家的大白鹅啊，五年才下一次蛋呢！我妈说了，这个蛋是憋了五年下的，还不孕育了多少好东西呢！我妈还说，她专门问过老中医的，老中医说啊，这个鹅蛋啊，味甘，性温，滋补，入心经、入胃经，还入胆经呢，可以补虚劳，壮筋骨，说老年人和儿童吃了很好的哦。” “不不不，你吃你吃，谢谢你妈妈还想着我这个老太婆哦！”容奶奶笑着说道。 “容奶奶怎么这么说呢，您虽然不是我的亲奶奶，但胜似我们的亲奶奶呢，是不是，丽丽？”一字马姑娘问向丽丽道。 “是的呢，是的呢，容奶奶啊，您就吃那个鹅蛋嘛，真的，她们家的鹅蛋很好吃的，我去年就去她们老家吃过一次呢，好好吃哦！”丽丽说道。 “嘁！她们家的大白鹅不是五年才憋出一个蛋来嘛，你去年就吃到了啊？！”李大利旁边的小伙子嘲笑道。 “嘁！人家也不是只养一只鹅！人家鹅养了好几只呢！是不是，梅子？”丽丽生气地夹了一眼小伙子道。 “呵呵，那你们家五年才下一次蛋的鹅，是什么鹅哦，《尼尔斯骑鹅旅行记》的鹅吗？”李大利旁边站着，拉着横杆的一个中年男人也开了口，问向被称作梅子的一字马姑娘道。 “什么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啊？神的很！我们聊天你们插什么话啊？！”一字马姑娘，梅子怒道。 “呵呵，姑娘，公共场合，吹牛别吹破天了哦！”那个拉着横杆的中年男人笑道。 “嘁！”一字马姑娘梅子，和叫丽丽的姑娘都没回应，只是同时“嘁“了出来。 “就是，公共场所，我们聊天你们插什么话哦！神的很！”容奶奶也是怒道。 “呵呵，您也知道是公共场所啊？公共场所你们说那么大声，其他车厢的人估计都听得到，这个叫梅子姑娘老家的鹅蛋，是五年才憋出来的蛋哦！”倚靠在门板处的大爷嘲笑道。 “呵呵，就是，但我提醒下您哈，您最好别吃哈，您那么大岁数了，不明来源的蛋不能随便吃哦！您知道一个典故不？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就是说殷商始祖契啊，是他妈妈吃了一个燕子蛋后生下的呢，您这么大岁数了，要是吃了憋了五年下的鹅蛋，有感怀孕了，不好滴哦！”站在李大利旁边，拉着横杆的中年男人笑道。 “你你你！”容奶奶气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起身就要打那个中年男人。 此时，门开了，那个中年男人“噌”地一下跑了出去。 只留得容奶奶气得直翻白眼。 “哎呀，不气不气，气坏身子没人替，您就当他说的是放屁！”丽丽和梅子拉着容奶奶重新坐下，安慰容奶奶道。 目送刚才跑出去的中年男人背影，李大利感觉这人岁数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他还说出了《尼尔斯骑鹅旅行记》。这个《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动画片，李大利感觉很遥远的记忆，是他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能说出这个动画片名字的，就暴露年龄了。 想着，李大利脑海中继续回忆他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铁臂阿童木，一休哥，花仙子，雪孩子…… 回忆中，李大利看到自己眼前的鞋陆陆续续地更换着。一会儿，走过来一双沾满泥土的解放鞋和一个大大的劳动布工具箱包。那双鞋和工具箱包站定后，周边的脚都纷纷躲避，一会儿，李大利座位前面只剩这双解放鞋和劳动布箱包。 李大利注意到，那劳动布工具箱包，和他大哥平时用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沾满了油漆和泥土灰尘。 李大利看了后，本能地往上看。只见沾满泥土的解放鞋上，是沾满泥土迷彩施工裤；再往上看，是和他大哥一样的劳动粗布工装外套，也是沾满了油漆和泥土；再往上看，黑红的皮肤，褶皱的眼袋，疲惫的眼神；再往上看，油腻腻灰扑扑的稀疏卷曲灰白头发；再往上看，粗糙的手颤微微地握着横栏把手。 李大利看了，马上站起身，给那个老年农民工让座。 “您坐，您坐！”李大利礼貌地说道。 “不不不不，我身上脏，我下一站就到了，你坐你坐！”老年农民工客气地推让道。 “知道身上脏还上地铁啊！”容奶奶突然怒道。 “这么多人，你烦不烦嘛？！蹭到了人家衣服，你赔得起吗？！我真是服都服了，这么大岁数了，没有个自知之明吗？！趁着车还没开，赶快给我下车！不下车给我躲远点，你身上多大的味自己闻不出来吗？！”容奶奶继续怒道。 “吸～呼～！”李大利强忍怒气。 他心里想，这个容奶奶刚才可能是受了前面那个中年男人讽刺她别有感怀孕的气，不知道往哪里撒气呢！ 忍住！稳住！ “吸～呼～”那个老年农民工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 不依不饶地，容奶奶继续怒道：“长耳朵没有？！怎么还不滚！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才混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出来啊你！你知道这趟列车，都是到哪里的嘛？不是名牌大学，就是皇家园林，你那脏兮兮的样子，恶不恶心啊？！你配吗你？你配上这趟车吗你？！” “你配！就你配！”李大利突然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