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的上衣是一件墨蓝色的尼子大衣,这衣服现在可是很少见,整个大王乡小王乡是根本就没有人穿得起这样贵重的衣物的,而整个洛水市恐怕都很难看到。除了上衣,漂亮的还有鞋子,这黑色的皮鞋现在更是难得一见,况且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很是儒雅,却还夹杂着些农民的乡土气息。 “小朋友,慢着点儿。”那人的声音不急不缓,还略微有些男中音磁性的沙哑。 蓝新梅嘻嘻一笑,问:“您找谁?” “我找这里住的人。”那人指了指姥姥的房门。 “可我不认识你。”蓝新梅说。 “你,是朱紫云的什么人?”那人又问。 “哦,原来你找我妈妈,但是她不住在这里,这里只有我和姥姥两个。”蓝新梅笑道:“你认识我妈妈?” 那人认真的看了看蓝新梅,点头道:“还真是有些像呢,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蓝新梅逗他。 “因为我是你妈妈的叔叔。”那人一本正经的说。 “你胡说呢,我妈妈从没有叔叔的。”蓝新梅道:“那,你是不是和我姥爷有亲?” “是,你可真聪明,你姥姥在家吗?”那人问。 “你怎么不问我姥爷?”蓝新梅调皮的问。 “不可胡说,小朋友,我知道你姥爷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人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沉痛。 看来是真的和姥爷有亲了。 蓝新梅点头道:“那,您等一下,我去叫我姥姥。” 那人眉头一松,面露笑容道:“真是麻烦小朋友了。” “别叫我小朋友,我已经不小了,还有,我叫蓝新梅。” 看着迅速消失在桃花丛中的小小身影,那人自语道:“真是人小鬼大。” 蓝新梅很快找到了姥姥,此时的姥姥正倚在一棵桃树上发呆,刚才来的两个人给她带来了无边的困扰,早已布满皱纹的脸上眉头紧锁。 “姥姥,你怎么了?”蓝新梅有些担心的拉了拉姥姥有些干枯的满是泥土的手。 “哦,梅子,你怎么不看书了?”姥姥选择性的要忘掉刚才发生的事情。 “姥姥,有一位,一位。。。。。。”蓝新梅真不知道该称呼那个人。 “你想说啥?”姥姥弯下腰,用手捏了捏蓝新梅的小脸。 “姥姥,有人找你。”蓝新梅大声嚷嚷:“一个男人。” “胡说八道”姥姥笑道:“哪里有男人来找我这个老婆子。” “真的,我没有骗你,走,我带你去看看。”蓝新梅拉着姥姥的手就走。 “哎,梅子,你慢点,我这小脚,可走不了这么快的,慢点儿。”姥姥被蓝新梅拉着脚步踉跄的往前走去。 姥姥裹了一双小脚,蓝新梅看过,半个脚掌都被挤压到了脚底下,三寸金莲。 姥姥说这是她的妈妈给裹得。她们那个时候,若不这样,就找不到婆家。 大脚的女人就是被人耻笑的对象。 好在那土坯房的家并不远,两人很快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口朝四处张望的那个男人。 那人看到蓝新梅的出现,又看到蓝新梅身后拉着的姥姥,开口笑道:“老嫂子,我来看您了。” 姥姥走到近前,疑惑的脸上突然展开了笑颜。 “哎呦,小崔兄弟,你怎么来了。来来来,快屋里坐,屋里坐。”姥姥立刻掏出兜里的钥匙打开房门,一边把那人往屋里让,一边对蓝新梅道:“梅子,快,给你崔爷爷倒杯水来,对了,柜子上那个白色的小瓷瓶里有白糖。” 蓝新梅转身往旁边的厨房走,心中思索:“这人是谁?姥姥竟然给他喝自己都不舍得喝的白砂糖,真是奇怪的很嘞。” 端了糖水进去的时候,姥姥正满脸高兴的道:“小崔兄弟,你能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已经不易了,还拿着些干什么,再说,我这老婆子又没有什么讲究,我有衣服穿的。” 蓝新梅看到姥姥手上正拿着两块儿布料。 一块儿是蓝灰色的咔叽布,一块儿是印着小花的棉布。 “这一晃都快十年了,我也没有来看看老嫂子,我崔丰裕对不住老嫂子呀,这也只是一点儿心意,您老就不要推辞了。”那人笑道:“没想到紫云都有了孩子了,我这也没有给孩子准备啥东西。”说着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夹子来,打开道:“我身上带的钱也不多,这出来回去的路费,剩下三十块钱您老就给孩子买些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哎呦,这可使不得。”姥姥急忙推让道:“你带来这许多的东西来看我,我都。。。。。。” “老嫂子,你就不要推辞了,我这点儿东西算什么,想当年,大哥对我可是还有活命之恩呢!” “不过当年的一件小事,你就记到了现在,真是叫我老婆子怎么说呢。哎,梅子,站在那里干嘛,快过来。” 蓝新梅端着茶缸走到那崔丰裕的眼前道:“崔爷爷,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