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母亲情况如何?”路国富满脸焦急地冲到前面询问。那急切的语气中,饱含着对母亲深深的担忧与牵挂。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并未得到他期盼的答案。“这里没有大人吗?”他再次急切发问,声音中已然带上了一丝颤抖。“没有,我母亲到底怎么样了?”路国富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渴望从医护人员的口中听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好消息。 护士一脸凝重地告知他:“病人的情况极其危险,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单,需要病人家属签字。”路国富赶忙伸手想要接过通知单签字,可他那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略微瘦小的身躯,在这一刻却显得那么无助。护士连忙说道:“抱歉,正常情况下未成年人是不能签字的。”护士微微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焦灼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她让路国富稍等片刻,便转身进去跟主治医生说明情况。 路国富站在那里,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钟都变得无比漫长。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那个温柔善良、勤劳坚强的女人,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弟弟妹妹的依靠。如今,母亲却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终于,护士再次走了出来,带来了医生的决定——最终还是让路国富签下了字。路国富颤抖着双手,在通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 路国富在外面焦灼地等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他不停地在走廊里踱步,心中默默祈祷着母亲能够平安无事。然而,命运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那一瞬间,路国富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手术室的门一打开,他立刻冲上前去询问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满是遗憾地说:“很抱歉,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病人全身多处内伤,伤及内脏,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导致失血过多,救治不及时,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路国富瞬间双膝跪地,泣不成声地紧紧抱住医生的腿哀求道:“不,不,这不可能,求求你救救我母亲,求你了,我有钱的,我可以去筹钱,叔叔,你一定要救救我母亲啊。”可惜,无论他如何哀求,都无法改变残酷的现实。最终,等来的却是盖着白布的母亲。 路国富抱着母亲的尸体,心中满是迷茫与无助。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那个一直给予他温暖和力量的人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他。对医生和护士的劝慰,他充耳不闻,只是紧紧地抱着母亲,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母亲的温度。 护士长看着他问道:“孩子,你的家人呢?亲人呢?”路国富面容僵硬地回答:“没有了。”这句话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道出了他内心的孤独与绝望。 他们的村子位于偏远的山区,到有车的路是将近十公里的山路。路国富回想起母亲受伤的那一天,心中充满了自责。如果那天他再快一点,如果他再长大一点,如果家里没那么困难……但没有如果。生活就是这样残酷,不给人丝毫后悔的机会。 路国富听了医院护士长的建议,让他们帮忙联系了火葬场,把母亲的骨灰葬到村子的后山。费用是医院退还的部分,虽然不多,但这已经是他目前所能得到的最大的帮助了。他没有告诉那个伤害母亲的男人母亲去世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很快就会知道。路国富把局子的工作人员一起带回去,那个男人因涉嫌故意伤人致死被逮捕。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挽回母亲的生命。 路国富根本没有办法抚养年幼的弟弟妹妹,得知他们会被送往市区的福利院后,路国富心如刀绞。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但他又多么不舍得与弟弟妹妹分开。路国富和弟弟妹妹说他和母亲外出打工,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连夜偷溜了。他不想让弟弟妹妹看到他的脆弱,也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路国富在车站候车区留宿一晚,那一夜,他思绪万千,无法入眠。第二天,他搭上了一辆火车,漫无目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正当他打算在下一站换乘去巫城的车时,听到有人在讨论出海淘金。这显然是骗局,但对涉世未深又急需赚钱活下去的路国富来说,他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听。 一个 40 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和一群人讨论,大多是青年人,大概率是外出务工的,似乎很向往国外的生活。十来个男男女女陆续跟中年男人报名买了票,50 块钱一张。路国富犹豫了很久,他知道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他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最终,他还是买了票。中年男人邀请他一起去旅社住,他欣然同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哪怕只是一点点温暖,也能让他感到无比欣慰。 第二天,他们上了渡轮后却发现中年男人不在船上,路国富感到不安,但为时已晚。有人挨了鞭子,他们才知道失去了自由。路国富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但他又无能为力。不知道在船上呆了多久,他们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每一顿饭都是一种奢望,每一个夜晚都是一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