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怎么都没想到,是赵桓追了上来。 他挂印离开东京,想过可能是自己离开的消息传出去,故友来送别。也想过可能官场上同进退的同僚,舍不得他离开来挽回。 万万没想到是皇帝。 李纲对皇帝很失望。 太上皇宠奸佞、修垦岳、崇道教、玩异石,奢靡无度,已经没有盼头。 没想到,自己拥立的皇帝还是一个鸟样,虽然不玩弄字画、女色和石头,却是软弱废物,摇摆不定。 如今他要离开,皇帝却不辞辛劳追来,导致李纲的心情沮丧又复杂。 终究是他效忠的皇帝。 李纲深吸口气,拱手行礼道:“臣李纲,拜见官家。” 赵桓看到停下的李纲,长长的松了口气。 终于追上了。 因为长时间的奔跑,使得他的大腿酥麻疼痛,大腿内侧早已经磨破了皮。 这是原主太废物。 换做后世的身体素质,别说骑马跑一两个时辰,更长的时间也能轻松坚持。 赵桓翻身下马,刚落地的瞬间,腿上酥麻乏力,脚一软就倒在地上。 李纲连忙上前搀扶,关切道:“官家怎么样?” 赵桓借着李纲的搀扶缠着,摆手道:“伯纪公,朕没事儿。” “官家,等等奴婢……” 黄经等随行的太监,以及随行的禁军护卫跟了上来。 一众人气喘吁吁,累得跟狗似的。 李纲看到这一幕,瞬间判断所有人都是高强度的赶路,才会出现下马时双腿颤颤的情况。 皇帝追来,不是作秀,是拼尽了全力。 一时间,李纲又有些感动,叹息道:“臣垂垂老矣,不值官家这般付出。” 赵桓的大腿还有些疼,却已经站稳,拉着李纲的手说道:“伯纪公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哪里老了?朕,不许你走。” 李纲摇头道:“臣在东京,只会让官家为难。” “官家驳回臣辞官的奏折,是担心被人诟病,怕人议论官家卸磨杀驴吗?” “其实大可不必。” “请官家放心,臣绝无此心,也不会有人这么想。如今朝廷稳定,也不需要臣,官家请回吧。” 言语中,仍有着疏离。 赵桓强硬道:“朕连夜追赶伯纪公,不是为了名声,更不是惺惺作态,请伯纪公以大宋的江山社稷为重,随我再战金人,重整山河。” 李纲愣了瞬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似乎看到天方夜谭的事情。 再战金人? 重整山河? 自家这位皇帝,从小不受太上皇的宠爱,当了十年的憋屈太子,一直谨小慎微。 就算当皇帝,也不情不愿。 皇帝没有坚韧的斗志,没有求战的心思,想着像历代大怂皇帝一样求和,用岁币稳住金国。乃至于割让太原、中山等地,甚至送人质去称臣都乐意。 怎么要抗金了? 莫非有什么阴谋吗? 李纲思来想去,都不明白原因,问道:“官家,难道金国的大军又南下了吗?” “没有!” 赵桓摇头回答。 李纲皱起眉头,继续道:“莫非去了江南的太上皇,要回东京夺权吗?” 去年底,赵佶匆匆禅位给赵桓,压根儿没有通知赵桓,就急不可耐的去了江南逃难。 童贯、王黼、高裘、蔡京等六贼,乃至于朝中三四成的官员,都跟着赵佶跑了。 东京朝廷中很多的官职空缺。 人都找不到。 赵佶到了江南也没闲着,继续享乐,压榨百姓,还截断江南向东京送来的公文,禁止江南官兵来勤王,甚至截留送来驰援的粮草物资,是退而不休。 现在金国退兵,赵佶回来夺权也可能。 赵桓再度道:“父皇没有回来夺权,现在请他回来,他都不愿意回来,生怕我要囚禁他。” 李纲彻底纳闷儿了。 金人没有南下,太上皇也没想着回来夺权,赵桓为什么要追他回去死战? 赵桓把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叹息。 都是原主软弱废物的锅,让李纲都处处怀疑。 自古以来,没有求和得来的和平,大国的尊严与和平,只在剑锋之上。 以斗争求和平,才有真正的和平。 赵桓郑重道:“伯纪公,朕之所以连夜追你,不为其他,只为大宋的江山不再沦陷。” “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是覆舟水是苍生泪,朕不希望苍生流泪,更不希望百姓蒙难。” “江山,不该这样沦陷。” “百姓,更不该遭受了一重一重的苦难后,还要陷入万丈深渊。是时候作出改变了,再不改就晚了。” 李纲仔细看着赵桓,将信将疑,却有些意动。 他也想再战! 凭什么一直是金人攻打大宋,就不能大宋去攻打金人呢? 他能力有限,或许无法反击,可是守住了国土,五年乃至于十年后,难道没有更强的人出现吗? 赵桓趁热打铁道:“朕读过一本杂书,说自盘古开天,三皇定国,五帝开疆,凡国遇大事,男必在祀与戎,泯躯祭国!”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