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虚之阵。 柳月轻挥手中金尺,如同劈开夜色的利刃,将潜藏的劲风无声化解。 在他身旁,墨晓黑紧随其后,剑芒如电,却未能在这片虚空中留下一丝痕迹。 “此阵玄机重重,果然非同小可。” 柳月蹙眉,目光转向一旁闭目凝神、气息内敛的百里筠秋。 此刻的她,如同静待风暴的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酝酿着翻江倒海的力量。 几番尝试之下,众人已洞悉诸葛云布阵的奥秘——无固定阵眼,全凭他心意操控。 正因如此,他迟迟未动,生怕百里筠秋蓄势一击,便可轻易瓦解此阵,伤及自身。 诸葛云面色铁青,内心焦灼更甚,目光不时掠过另两处战场,心中暗自焦急:‘那边战况为何仍胶着未决?’ 他深知,一旦百里筠秋蓄势完毕,那惊世一剑,足以让孤虚阵烟消云散,而他自己,亦将难逃反噬之厄,甚至有性命之忧。 更棘手的是,他还要同时牵制柳月与墨晓黑。 这二人身为李先生高足,虽未踏入逍遥之境,但联手之下,足以让他分身乏术。 正当此时,诸葛云无意间与百里筠秋血红的双瞳相对。 只见她眸中血色浓郁,“邀月”更是被一层妖异的红光所包裹,整个人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他的心脏仿佛被无形之手紧攥,呼吸瞬间凝滞。 “草木摇杀气,星辰无光彩。”百里筠秋低吟。 随着话音落下,她身形暴起,剑光如龙,穿透了虚幻的夜空,让星辰黯然失色。 柳月与墨晓黑目睹此景,皆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这才是剑仙一剑!”墨晓黑喃喃自语,心中满是震撼。 柳月则望着逐渐恢复的暮色,思绪飘远,师父昔日提及的那位剑术通神的挚友——诗剑仙李玄,仿佛重现眼前。 “想必这便是《诗剑诀》了。” 他心中暗叹,对那位早已成为江湖传说的剑仙前辈,更添几分神往与敬意。 然而,诸葛云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他只感受到一股直冲云霄、无可匹敌的杀意,如同狂潮般席卷而来,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剑光划破天际,流云四散,天启城为之震动,一道剑痕沿着大道直指皇宫外的青龙门,气势惊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袭白衣胜雪的李先生翩然立于青龙门之巅,以超凡入圣之姿,轻描淡写间消弭了那足以撼动皇城的剑势。 若非如此,只怕此刻的太安帝,都要被吓死在床榻之上。 “尚有余力,局势或许尚未至绝境。” 李先生微微挑眉,正欲深入城中探查,却见两道身影,一紫一白,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疾驰而来。 紫衣者,乃五大监之首浊清大监;白衣者,则是钦天监监正、国师齐天尘。 二者显然皆因那惊天一剑而来。 “李先生。”二人至城门上,齐声行礼,态度恭敬。 然而,李先生并未给予过多关注,只是背负双手,目光深邃地眺望着城中的几处关键之地。 对旁人而言,孤虚阵或许诡秘莫测,可对李先生而言,却也不过尔尔。 浊清大监试探性地问道:“李先生,方才那惊世一剑,莫非出自百里筠秋之手?” 言下之意,透露出对百里家族后辈实力的忌惮。 李先生闻言,目光微冷,反问:“哦?太安帝也想插手我学堂的试炼不成?” 其语气之坚决,让浊清大监欲言又止,只得讪讪道:“不敢,只是陛下对百里侯爷的子孙颇为艳羡。” 李先生淡淡一笑,语中带有几分讽刺:“若非宫廷斗争与帝王权术,萧若风亦能成就非凡,至少武道上不会止步于自在地境。” 此言一出,不仅提及了萧若风的遗憾,也暗含了对权力斗争的批判。 浊清大监闻言,心中虽有波澜,却只能点头应和。 随后,他转向一旁沉默的国师,继续话题:“国师此行,是否也是为了那一剑?” 国师齐天尘微微一笑,言辞含蓄:“既是,亦非全然。只是对她那一剑,颇为好奇。” 李先生淡然一笑:“小齐啊,你就是操的心太多了,所以才老的这么快。” 言毕,他再次瞥向浊清大监,留下意味深长之言:“转告太安帝,这北离江山,非萧氏一族之天下。” “北离已失一军神,若再折损杀神,不仅是北蛮、南诀,就连昔日北阙,亦将蠢蠢欲动,届时局势堪忧,恐天下大乱。” 话毕,李先生身形一晃,已乘风而去,宛如九天谪仙,飘然出世。 在李先生那超凡脱俗的身影逐渐远去之后,国师齐天尘也结束了短暂的停留。 他向浊清大监投以温和的一颔首,随即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转身迈向了钦天监的方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浊清大监独自留在原地,目光深邃,心中反复咀嚼着方才两人之间那充满隐喻的对话。 他暗自思忖:‘莫非……她适才那一剑暗藏玄机?世间竟有剑法能凌驾于威名赫赫的西楚剑歌之上,其凶险更甚?’ 然而,这些念头如同迷雾中的幻影,让他感到既困惑又无从捉摸。 最终,浊清大监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深究这些难以解答的问题。 他深知,天下之间,有些事情并非他所能完全理解或掌控。 于是,他收敛心神,转身踏上了返回皇宫的路途,心中已打定主意,要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向太安帝禀报。 至于那一剑在太安帝心中激起了怎样的波澜,影响又将如何深远,这一切不是他所能预见或掌控的了。 念及此处,浊清大监的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一抹阴鸷而冷冽的笑意。 这仿佛预示着即将掀起的又一场风波,而他,正是那幕后推波助澜的暗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