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故事如出一辙,各大宗门进场,大多明里暗里的对着唐真所在的方向表达了不满。 其中比较特殊的是剑山和玉蟾宫,剑山之事不必说,虽然也装作未看见红儿,但也没搭理唐真,一副老子就是来旅游的表情。 玉蟾宫则更像是不想看到唐真,毕竟当着那么多人面追查,如今人家坐在那里,却只能视而不见,多少有些丢人,那几位天仙步履匆匆的就走过了,倒是萧不同,这家伙走到场间甚至还用箫吹了首曲子。 凤求凰。 唐真对此只好微微鼓掌以示鼓励。 他的心思此时并不在此,他有些担心红儿。 红儿就那么直挺挺的坐着,再没有偏离过一次视线,不论她所看的人是鄙夷的看向她或者干脆无视她。 她像是要用眼神告诉每一个走入广场的天仙境修士,我没错! 但是她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姚安饶给她画的妆容无法掩盖她的情绪,白色的裙子也没有帮助她走出桃树的影子。 到的最晚的悬空寺是最后入场的,佛音洪亮,和尚们踩着宝莲落入场间,知了和尚不在其中。 不知是不是还在串珠子。 “最后一个了。”唐真有些微松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和尚们走过广场。 红儿站起身,她带着几分疲惫的开口道:“我出去一趟。” 唐真点头,将手伸向她,红儿接过,是红钗。 于是红儿握着红钗离开了场间。 唐真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需要透口气,这热闹的法会对她而言简直犹如审判庭,此时休庭,她便想一个人安静的歇一会。 吕藏锋突然开口,“我要不要跟上去?” 他担心有人下黑手,唐真摇了摇头,他表情平静的开口道:“你去帮我问问你们领队,昨晚是不是有人往你们那送了消息,关于我以及红儿的。” 吕藏锋一愣,随后点头离开。 如此玉屏山的席位上便只剩唐真一个人坐在那,他收起了懒散的模样,学着红儿刚才的样子坐的笔直。 他很生气,不是因为有人指摘他,而是因为有人算计他! 而且是用红儿算计他。 虽然红儿的存在很惹眼,但来这的这些人里见过他的尚且不多,见过红枝的又能有几个?怎么一个个一眼就看出端倪,甚至那龙场的老学究,还即兴赋诗? 你以为自己是诗圣啊! 这些人跑来南洲是为了见唐真的,再怎么样第一时间注意力也该在他身上,即便对红儿有所疑虑也不会各个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除非有人提前分享给了他们观点,甚至是添油加醋的观点,让他们带着疑问的心来,然后得到一个提前布置好的结果。 唐真没想到第一次会给红儿如此大的压力,他本以为会有一两个熟人,像是知了和尚一样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便也罢了,其他不熟的人更多的重心肯定在自己身上。 至于到底是谁在算计他,其实很好猜。 唱名声响,这是最后的入场的人了。 “农圣,许行!!” 所有人起立鼓掌,胡子拉碴戴着草帽的中年汉子大步走入广场,对着四周露出爽朗耳朵笑容,白牙格外显眼。 唐真也站起身,满脸笑意的鼓掌。 笑的亲切友好,比之许行不逊色分毫。 。。。 红儿走出了广场,嘈杂的声音被甩出到了身后,微凉的山风涌入鼻腔,她觉得呼吸通畅了许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迈步走向大平台,心中仔细回想着刚才的冷遇,其实最刺人的反而是第一个,那个中年胡子书生的诗句。 红儿微微张嘴,开始复述,“二载残红被替身,移花接木古今频。偷梁换柱差充好,改姓涂名假冒真。” 念完似乎并不满意,于是又念了一遍,一遍一遍,直到来到平台边缘,山景辽远,云海奔腾,日光洒下,并不温暖,心如针扎一般疼。 “贫僧听此诗用词粗浅,既无格调也无内涵,只是酸腐儒士的卫道之作。”忽然身后声音响起。 红儿回过头,却见来人是个面带悲悯的和尚。 “在下悬空寺不痴。”那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佛礼。 红儿想了想,似乎是友非敌,但她现在对于唐真的故人很难带有什么善意,更多的是警惕,于是仅仅开口道:“玉屏山忘园姚红儿。” 不痴抬头道:“在下并非故意叨扰姑娘,只是受师兄所托来此带话。” “知了和尚?”红儿想起了那个难得的对自己还算友善的故人,他还喝了她的茶呢。 “正是。”不痴点头,“师兄因身份原因并未住进普陀山,而是穿行于山林,如今也无法来到玉皇顶,故而让我来带话。” “请说。”红儿转过身,看向山景,她觉得对方该是又要劝解自己了,就像是野狐禅师那样。 不过比之刚才,野狐禅师这位圣人真的友善了很多,如今想来当时老人确实满含善意,这让她觉得自己现在还能承受一二。 “师兄说‘像与不像非人之过,若要脱身,唯有正果。’”不痴说的清晰。 红儿有些不懂,她对于这些领悟能力并不强。 还好知了和尚还让不痴带了注解,“姑娘如今受制于身份,该因天下只知南红枝师妹之悲惨绝美,不知红儿姑娘之情深义重,若有一日姑娘成仙,天下自不会以像或不像议论二位,只会感叹天下好女子,多出红字。” 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