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帽这一代王公贵胄,是得了富贵的病,没有富贵的命。 满清朝廷腐败,众所周知,内强而外弱,表壮而中干,乍一看是一棵参天大树,实际上早已经是根腐树烂、枯朽不堪。大树摇摇而欲倒,大厦坠坠而将倾,灭亡那是迟早的事情。 果不其然,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王朝,改变了两千多年的封建体制。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八旗子弟属实为难。 听完店小二侃侃而谈,孙长生心里跟明镜似的,原来这个所谓的金老帽,不就是个败家子嘛!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了,孙长生顿时心血来潮,说道: “店小二介绍的这处宅院,我看可以,明天我们就去会会他,看看这个金老帽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马大元连忙摆手说道: “长生啊,小翠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哪能说买就买?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孙长生笑着说道: “大哥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去会会这个金老帽,可没有说非买他的宅子不可,再者说了,买东西还货比三家呢,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 小翠点着头说道: “是的,反正我们也没有事情,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讨点乐趣,结交个朋友也好啊!” 店小二则乐呵呵的说道: “客官敬请放心,小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金老帽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吃的饭钱还没有给呢,卖宅院的事也是他亲口委托于我的。” 说说笑笑,酒足饭饱,明月高悬,夜已深沉,孙长生就琢磨着先找个客栈休息,给大哥找安身之所的事情,明天再说。店小二就给介绍了不远处的一个客栈,步行只有百十米远。 马大元穿的破破烂烂,跟在孙长生身后,在客栈的大厅里很是显眼,客栈老板左右为难,想拒绝但不好明说,只有试探性的问道: “客官几位?后面的这位老哥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孙长生肯定的回答道: “肯定是一起的,他是我大哥,安排我大哥洗个热水澡,弄一身干净的衣裳,放心吧,不会亏待你的,给我们收拾两间客房…” 说着,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大洋,客栈掌柜见钱眼开,连忙点头吆喝道: “来贵客了,赶紧招呼着,给客官收拾两间客房,烧好热水伺候着!” 孙长生看了一眼墙上面挂着的钟摆,将近凌晨时分,时辰不早了,又走了一天的路,早已经是身倦体乏、哈欠连天。孙长生和小翠住了一间客房,马大元则和王留下住在隔壁房间。 一宿无话,大家睡的是格外的香甜,只有马大元睡梦中惊醒了几次,看了看身处的环境,摸了摸柔软的客床,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一样。 想起了这段时间的流浪经历,不禁潸然泪下,像这样的生活他是做梦都不敢想。找到了妹妹是他这段时间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在心里默默的告慰着马保长的亡灵: 爹啊,您要是生活在天上,您就睁开眼看看吧,我找到小翠了,她还是跟孙长生一起,生活的很幸福,您就放心吧,安息吧! 第二天日上三竿,他们才起床,洗漱完毕,四人一起去吃了早餐,然后就顺着店小二指引的方向,沿着护城河慢慢的寻找。 经过多方打探,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宅院的门前,只见锈迹斑斑的门钉大门,前面摆着一对石鼓门当。青砖绿瓦,黄脊红墙,透露出一种威严而又霸气的感觉。 孙长生望着眼前的高门阔宅,惊讶的说道: “有没有搞错,这样的深宅大院就像北平的紫禁城一样,谁能买的起?简直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王留下则悻悻的说道: “大户人家怎么了?他们也有虎落平阳被犬欺、凤凰落架不如鸡的时候,清朝皇帝都没有了,还管他什么铁帽子王!” 小翠上前握住门环敲着,嘴里不停的喊着: “家里有人吗?我们是来拜访你的客人!” “当当当…” 喊了半天竟然没人开门,难道这深宅大院里根本就没有人?正当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个身材瘦小、面黄肌瘦的老管家,老管家厉声说道: “谁啊,大清早的哭丧一样,在这里叫什么叫?” 孙长生上前施礼说道: “老伯你好,我们是慕名而来的客人,想来拜访一下铁帽子府是什么样的?顺便想见见这座宅院的主人。” 老管家冷冷的说道: “我们私人宅院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说说吧,到底有什么意图?”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孙长生只有坦诚交待: “老伯实不相瞒,是赵记羊肉烩面馆的店小二让我们来的,他说您这边有宅院要出售,我们想到里面看看…” 老管家一听是买房子的,顿时来了精神,趾高气昂的说道: “既然想看房子,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跟你们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一点用也没有。” 说着,摆手让孙长生他们进去,几个人兴高采烈,踏过高高的门槛,就走进门去。眼前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样式,跟北平的四合院十分的相像。 坐北朝南的是正房,其余三面都是配房和厢房,院内绿植丰茂、布局典雅,石桌石凳石水缸,假山奇石水中鱼,中间还有一口带着辘轳的古井… 在当时那个年代,这就算是一座顶级的豪宅了,不是达官显贵,普通老百姓根本住不起,众人看后唏嘘不已,跟随着老管家一同往进院里走去。 里面进院里种着几棵石榴树和枣树,寓意着多子多福、合家团聚。北京人还有一句老话,“桑松梨柏槐,不进府王宅”,因为这些树木都是属于阴性的果木,容易招引邪祟,所以老北京的传统,非常忌讳这些东西… 还没有走进堂屋里,就听到了几声咳嗽,伴随着滚滚浓烟,一个沙哑如乌鸦似的嗓门喊道: 谁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