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轻轻点头。 自从唐晏成接任金吾右卫中郎将之后,长期住在军营。柳念又不能随之前去,在公主府也没人敢给她安排事情做。 于是这段时间就只能安心修炼武道。 心无杂事,身无烦忧,没想到在武道上的境界提升巨大,已经隐隐看到七品的门槛。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对柳念来说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几人来到酒仙居后,李奉连忙将他们带到一处包间,这里极为安全。 然后将小墩子口述的材料摆在面前案几之上。 唐晏成并不着急,一页一页的翻看。 边看边随口问道:“他可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 李奉道:“肯定不知,我没见过他,也只是在暗中偷听,有个专门的兄弟蒙面见的他。” 唐晏成不解问道:“那他怎么会如此相信你们?” 李奉嘿嘿一笑,“谣言传的最凶的那天,我把他手脚捆住,再堵上嘴,然后扔在车里上了一趟街,回来之后就老实了。” 原来如此,估计是被吓到了。 崔哲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还真是不少,小墩子把有的没的全都罗列了上去。 小墩子讲述的东西没有逻辑性,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还好李奉给整理分类,不然真要看的头疼。 其中大部分都是各级官吏对崔哲行贿的记录。 当然只是人名,有的甚至只有官员外形描述,并不知道姓名。 这小子也是一个机灵鬼,知道这些信息今后说不定会派上大用场,所以就特别留意记录,自己没看到的还向其他人旁敲侧击的打听。 所以这些消息也是驳杂混乱,说不定还有真有假,要想使用还须谨慎。 按他所说,下面人过来求官,小部分人是直接上门。大部分则是先要找一个姓刘的掮客,此人再联系陶师爷。 陶师爷先见一见,把该谈的全都谈妥后,才会安排崔哲接见一下。 然后崔哲怎么运作,小墩子就不太清楚了。 直接上门的以京城的官员为主,通过刘姓掮客的,则是以外地官员为主。 而且在崔哲这里,基本上是明码标价,比如一个江南的知县,就要白银十二万五千两。 一个普通知府十八万六千两。 如果想要更好的地方或盐道漕运等肥缺,动辄数十甚至上百万两。 至于为什么还有零有整,估计就是崔哲的一种特殊癖好。 洋洋洒洒几十条的记录,唐晏成越看眼神越是阴冷。 这还只是小墩子所知道的,那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呢? 这些年到底有多少人走了崔哲的门路? 等这些官员上任后能不想着把本捞回来么? 最后苦的还是治下的百姓。 损天下而肥一人,可恨又可悲。 宣仁帝经常宣称天下吏治清明,不知在九泉之下看到这份名单会作何感想。 还有关键一点,崔用对此到底知不知情? 如果知情,就说明他们父子同流合污,子唱父随。如果不知情,至少也说明崔用御子不严,被崔哲利用了他的影响力。 唐晏成暗想,以崔用的精明,不可能对崔哲的事丝毫不知情,最少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甚至在一些关键岗位上应该还会顺水推舟。 反正这些官员最后要感谢的都还是他崔相。 除了这些行贿的记录外,还有一部分就是崔哲的个人私事记录。 什么时间去了赌坊,什么时间去了青楼,什么时间去了三夫人的院子…… 嗯? 三夫人的院子! 看到这里,唐晏成与李奉对视一眼。 李奉笑道:“公子,属下对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这等隐秘之事都能未卜先知。” 唐晏成摸摸鼻子,这下歪打正着,估计崔哲会很生气吧?就是不知道崔用听说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在这些私事记录里,唐晏成重点关注了两点。 一是,据小墩子所知,崔哲不敢把各地的孝敬放在相府,而是专门放在城里的别院,或者城外的皇庄里。 应该有好几处,但具体在哪里,他就不清楚了,因为那几个地方从来不让他跟着去。 二是,就涉及到了上次崔哲让人讹诈他的事。 小墩子特别提到,那个被撞死的老头和哭叫的妇人,其实并不是崔哲自己的人。 而是原太子李瀚皇庄里的佃户。 唐晏成疑惑道:“李瀚的佃户怎么会为崔哲卖命?” 李奉也摇摇头,“这个属下也猜不到,崔哲难道还敢侵占李瀚的皇庄么?就算李瀚死了,但原太子妃和李瀚的儿子可都还在呢。” 唐晏成一时也想不通,就暂时放下。不过这件事,如果不是小墩子爆出来,还真不容易查清。 在这份口供的最后两页,小墩子还提供了一些无意中看到跟崔哲有所往来的人。这些人具体找崔哲办了什么事,他并不清楚,但看样子,应该都是有所求。 这些资料看似不重要,因为没有什么实际内容,也可能只是崔哲的一些个人往来而已。 唐晏城随手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双眼就是一眯。 因为他在上边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建宁侯董如玉。 此人曾经在去年连续求见了崔哲三次,具体谈了什么事小墩子不知道,不过看最后一次两人见面后,董如玉很是开心的样子。 唐晏成对这个建宁侯印象很是深刻,不光是因为他跟安阳有些暧昧关系,更主要的是此人当初应该是支持三皇子李潮的。 现在李潮已经残废,不知道此人现在又会是什么态度。 忽然,唐晏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对李奉道:“你有没有感觉这条消息有些很特别?” 李奉拿过来又看了一遍,这就是他自己写的,自然很清楚,但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公子,崔哲见了这么多人,就算见了建宁侯,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是见的次数多了么?” 唐晏成已经看完,借机站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边走边想,然后轻轻道:“不是这个原因,我怎么总感觉这个消息有什么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