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安年出生的老家并不是老祖宗的本家,铁家落魄之后,再历经岁月的变迁,早就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世界再怎么变化,崔继是唯一不变的定数,他还记得以前的地址。 铁安年决定收拾行李,跑一趟祖宅的旧址碰碰运气,看望一下老祖宗。 跑一趟外省花不了多长时间,铁安年的行李收拾出来就一个背包,但从家里带出来的旺财却成了一个麻烦。 火车带不上去,他离开这几天得找个人照顾一下旺财。 他首先问了下最近微信联系比较频繁的师傅,陈师傅不出意外地答应,但是一天要收他二百块钱。 有存款的铁安年挺大方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攒下来的存款花光了,还得养狗崽子,快开学又要交学费,不抠搜一点不行。 铁安年没那么钱挥霍,想找个便宜又靠谱的劳动力。 他联系放假后就没有再联系过的同学和室友,筛选掉住在外省的还有不方便的同学,再筛选掉躺在列表里没什么交情的,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选。 铁安年联系对方后,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两人约好晚上在学校附近的大排档见面。 白天他也没闲着,继续写他的小说。 傍晚的时候,铁安年对着镜子捯饬了一下崔继给他修好的刘海,顺便换了身出门见人的衣服。 崔继一直把他的事放心上,今早铁安年一睁开眼睛,天还蒙蒙亮,他依稀看见崔继拿着把剪刀坐在床头,笑吟吟地说要给他剪刘海。 他是被尿憋醒的,迷迷糊糊地爬下床,上完厕所回来后便坐在凳子上任由崔继摆布,后来又稀里糊涂睡了个回笼觉。 崔继剪完刘海不说一声就走,他再次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鬼影了。 鬼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铁安年独自出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楼道的灯泡突然闪了两下。 这是崔继一直以来跟铁安年打招呼的方式,为了避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吓到他。 很快,铁安年的肩膀被一双手轻轻抱住,一个脑袋从后背伸了过来。 “安年,我也要去。” 铁安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好,但不可以装神弄鬼吓唬人。” “我本来就是鬼。” 崔继飘到铁安年身侧,很刻意地碰了下他的手背,若即若离地贴在一起,就是不主动牵住。 “你怎么了?想牵就好好牵。”铁安年瞅了他一眼。 崔继充耳不闻,手指贴在铁安年的手掌心上面,轻轻蹭了蹭又抽离,等过一会就贴上去蹭。 铁安年被他的微凉的手指蹭得手痒痒,连着心也痒痒,一把将他的手握紧,皱着眉说:“崔继,你别乱动了。” “嗯。”崔继淡淡应了一声,然后面不改色地跟铁安年十指相扣,总算消停下来。 约定的饭点还没到,铁安年一手牵着狗绳,一手牵着崔继,一块去附近的公园里遛达。 跟对象一块遛狗的体验还挺新奇的,他们混在人群里面很普通,并不起眼。 散完步准备回去,铁安年牵着崔继转身,面前一个玩滑板的男生直接往崔继的方向撞过来。 铁安年下意识攥紧他的手往旁边拉,想给人让路,但公园小道不宽敞,他没来得及。 铁安年反应很快,刚要往前替崔继挡,却被崔继用力按住。 “安年,你做什么?” 铁安年看着滑滑板的男生毫无阻滞地穿过崔继的身体,眼瞳微缩,心突然跟这攥紧的手掌一样收紧。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这种小事勾起了他难以言说的冲动,不论有意无意,他刚刚不想希望崔继被那个男生撞到,甚至忘记了崔继是鬼。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会被他撞倒。”铁安年被自己的行为逗笑,“走吧,回去。” “安年,鬼才能撞到我。”崔继刚把这话说完,身侧有一个人不轻不重地擦过他的肩膀走过去。 他顺着那人的背影看去,看见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女孩走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铁安年没注意到那个女孩是人是鬼,注意力全在崔继身上,看见他愣神,问:“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在路上遇到鬼是很正常的事情,崔继凑过去亲了下铁安年的脸,低声说:“没事。” “那我们遛达回去。” 铁安年轻声叮嘱道:“等会吃饭的时候不要跟我讲话,不然我跟空气讲话容易吓到人。” 之前他在宿舍里被索命鬼追杀,吓得神神叨叨,天天一惊一乍,已经被挺多人误解他有精神疾病。 搬离宿舍后被传是为了方便治病,然后他的病才在大家的嘴里慢慢好起来。 崔继点头答应。 铁安年带着崔继来到约定好的大排档,刚坐下不久,陈衍就到了。 “铁安年,你没等很久吧。” “没多久。” 铁安年本来在看菜单,一抬起头看见陈衍往崔继的位置上坐,连忙招呼:“等等,陈衍你坐对面的位置吧,我旁边刚好是上菜口,不太方便。” “噢好。”陈衍莫名感觉身上有点凉,他搓了搓胳膊,走到铁安年对面的座位坐下。 “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铁安年把菜单递给他,等点完菜后这才进入正题。 “我家也养了狗,照顾几天就顺带的事。”陈衍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而且旺财看起来很温顺,趴在桌子底下不吵不闹的。 交给陈衍的话,铁安年还挺放心的。 之前住宿的时候整个宿舍就陈衍的性格最好相处,平常上课也还说得上话,如果能少关心点他的病就更好了。 两个人愉快地吃完这顿饭。 临走前,铁安年把装着旺财东西的包递过去,狗绳也塞了过去 。 铁安年蹲下身,摸着旺财的脑袋嘱咐道:“旺财,上人家家里做客要听话,我过几天就接你回来。” 旺财摇着尾巴汪了一声。 “诶懂事。”铁安年拍了拍旺财的脑袋,站起身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好,那我带旺财走了。”陈衍牵着旺财离开。 铁安年目送陈衍离开,刚一转身,猝不及防地对上陈师傅那张沧桑的面庞和浑浊的眼珠。 “哎呦我,师傅你吓死我了。” “你小子找我孙子帮你养狗,给钱了吗?” “……”铁安年有点儿无语。 鬼知道那是你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