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名为谷绛的山匪首领。 山寨的位置正对于四通八达的关道口,地形便利,正是趁火打劫、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探察过地形后,莫三十七伪装成远行的过路人,背着鼓囊囊的包裹,步履艰难地行走在山路上。 他的包裹实在显眼。 紧接着,他被打劫了。 莫三十七正想打晕山匪,混进山寨里头,结果他被救了。 正是谷风寨的人救的。 打劫他的人和谷风寨的人不是同一批。 谷风寨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莫三十七侦察地形,在附近村庄四处打听过后,未曾料想到这山寨的名声还不错。 专门打劫山匪路霸的山寨。 …… 夜晚。 莫三十七趁山匪换岗的时候,几乎是瞬息之间,他随机打晕了一个人,疾速地将人拖进树林,扒下外衣换上,伪装着混进山寨。 寒风阵阵,树林哗哗作响。 这一切都太过于顺利,莫三十七随意地在山寨里头走动,并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甚至首领的住处很轻易地就被三十七套了出来。 越靠近首领的住处人越少,莫三十七行走在暗处,双袖暗自鼓动,时刻警惕地靠近。 片刻后,他便到了。 房中烛火通明。 莫三十七如同鬼魅般掠上了屋顶,悄悄挪动较为松动的瓦片,他凝神看去,只能勉强瞥见书桌的一角,以及一片衣袖的布料。 还未接着细看,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破空的飞箭卷着沙尘,凌厉地朝他刺来。 莫三十七急急闪躲,震起的寒风将他的发丝撩动着,趁着躲避的空挡他初略数去,前来的人至少不下十人。 瞬息间,莫三十七便做好了决定。 他一掌拍碎脚下的屋顶,如闪电般破空而去。 手中的匕首泛着诡异的银色光泽,迸发出猛烈的杀气。 莫三十七身法极快地涌了过去,手中的刀刃堪堪碰到那脆弱的脖颈,在他看清端坐着的那个人的面容后—— 莫三十七背脊陡然一冷,刀锋急转,朝向了自己。 娄钦言依旧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狼毫,抬眼看向莫三十七那张杀气腾腾的脸,随即微微一笑。 见那熟悉的笑容,莫三十七浑身的阴森气息散去,他扔下匕首,展开手臂将娄钦言拥进了怀里。 “娄钦言,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什么?” 娄钦言故作不懂,他将脸靠在莫三十七的胸膛处,手指轻巧地探入莫三十七的腰间,坦然自若地摸索着什么。 莫三十七急急按住他的手,矮下身子直直地平视他,眸中刺骨的冰冷换作深不见底的茫然。 “你想做什么?”莫三十七深深地凝望着他。 娄钦言答非所问:“我冷。” 呼啸的寒风透过破洞的屋顶毫不留情地灌进来,娄钦言坐在风口处,散落在肩头的发丝正在风中猎猎飞舞,摇曳的烛光将他的皮肤映照着,白得近乎透明。 莫三十七松开手,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是冷的。 娄钦言虽身体已无大碍,但到底还未彻底痊愈,受不得寒。 “今天晚上风大,确实冷。” 莫三十七顿了顿,站起身圈住娄钦言,挡住所有的风后,又接着说道:“我不是故意要弄坏屋顶的。你跑了却丢下我,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娄钦言抬手撕下莫三十七脸上粗糙的人皮面具,笑着问:“你以为,是谁指定你来的这里?” 看见娄钦言的那一刻,莫三十七便想明白了,他还是觉得委屈,依旧对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 娄钦言信任他,却还是选择防着他,隐瞒着他。 “是你。” “是你雇我来的。” 莫三十七向来沉得住气,但碰上娄钦言,总是不能忍受太多。 他漆黑的双瞳映着娄钦言绝世无双的面容,心绪翻滚,终于泛起丝丝缕缕的涟漪,他低声问道:“娄钦言,你爱不爱我?” 莫三十七如此认真执拗的眼神,倒是难得一见。 娄钦言的眼神不闪不避,直到外头喧闹的动静彻底平息,他旋即抬起手,用食指轻佻地戳了戳莫三十七的胸口,笑问:“怎么,你的心找不到答案吗?” 莫三十七垂下浓密的睫羽,扣住娄钦言的手压在心脏处,鼓囊囊的一团,有点儿硌手。 娄钦言翻出那团用手帕包裹的玉佩,愣了好半响,疑惑道:“怎么在你这,我还以为丢了。” 莫三十七神色微变,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有些莫名:“这不是给我的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要给你的,但这块玉佩还没有钻孔编绳,送出去不合适。” 娄钦言走得匆忙,想来给莫三十七整理衣物时,给落下了。 “哦。” 莫三十七见娄钦言欲想收起来,连忙抢了回来重新妥帖放好,忙活了好一会,娄钦言只是笑着盯着他,似乎没打算要回去。 夜间的寒风忽而休止。 莫三十七面不红,气不喘,他轻轻用双手托着娄钦言的脸颊,脸蹭过去贴着,一字一字问:“娄钦言,你爱不爱我?” 娄钦言搞不明白莫三十七为何非要问个确切的答案,他的眼神变了又变,对上莫三十七闪动的目光,最终还是吐出了真心话。 “爱。” 若不是因为喜欢,那时的娄钦言没必要费心费力地照顾受伤的莫三十七。 也没理由明知莫三十七是来杀自己的,却依旧留下他。 若不是因为爱,因为舍不得。莫三十七重新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娄钦言早该报了那一刀的恨。 总之,自打同莫三十七相识以来,娄钦言数不清打破了自个多少原则。 他绝非一个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的人,却逃不过对莫三十七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莫三十七那张眉目间时常夹藏着戾气的脸,实在是很难引起娄钦言的好感,可不知为何,他对三十七的第一印象却并不坏。 “那、那我可亲你了。” “嗯。” 娄钦言应了一声,再度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是不清不白,含着难言的温柔。 莫三十七心脏鼓动,他轻轻舔了舔娄钦言的嘴唇,相缠着亲吻起来。 不记得上一回亲这么久是什么时候了,前几次都只是浅尝即止,不太过瘾。 缠绵是如此地漫长。 莫三十七感觉似是穿过了遥远的地方,隔着模糊的距离,却在此刻将间隙填满。 心中的旋涡,悄悄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