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支撑点的感觉很神奇。 像是某种奇迹般的力量灌输进体内，谈尧会记住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毫无来由地感受到风暴中的温柔。 他重新收集从前的证据替自己发声。 声音再小也是声音。 结果什么的无所谓，但他不能放弃，好歹做个样子出来给喜欢他的人看一看。 反正生活已经很美好了，那他再给那些糟糕透顶的人添点乱。 过几天得空的时候，谈尧坐车去找了他的母亲，想要跟她说清楚上辈子那些没能够说完的话。 希望母亲为自己而活。 事实上吴艳荣和谈岸明早些年就没什么感情，但谈尧并非不是不清楚，维持这段婚姻的连结始终是自己的。 但那时候的谈尧不理解维持表面的家庭美满是为了什么，那只是在外人面前展示的模样。 可他无法否认一个母亲的付出，虽然有些时候并不希望这么沉重的付出全一股脑地砸在他身上，但承受的情意是确实存在的，受到的好处也无法自私地否决。 因此谈尧始终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母亲。 他疯狂地想要好起来。 但事到如今，谈尧恍然有些明悟。 他也在外人面前展示出一副包装过度的模样。 人始终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无法摆脱，那便接受。 谈尧坐在温度与湿度适中的咖啡厅里，他看着外头热气缭绕的建筑物，时间仿佛一下退回好多年前。 很久之前的一个凉爽的夏天。 他坐在奶茶店，跟母亲说，他想学表演，他想活在别人的眼里，想演绎不一样的人生。 现在的谈尧，始终活在别人的眼里。 但那些个别人除去千千万万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除去在网络里来往直播间的粉丝和听众，除去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亲戚，再除去怀着恶意的那些…… 再除去很多很多…… 实际上能深刻记住的并不算多。 如今谈尧记住的只有谢显玉和吴艳荣。 一个是他的男朋友。 一个是他的母亲。 谈尧从短暂的思考中回过神，他看见迎面走来的人停留在自己面前，有一种温暖的光辉笼罩了他。 “尧尧，你终于肯出门了吗？” 吴艳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疲惫不堪，反而打扮得很有精神气，跟离婚前朴素的母亲很不一样。 谈尧困在自己的世界太久，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记忆中入狱前的母亲是因为他的冲动而疲惫不堪吧。 原以为母亲的生活会因为他变得很糟糕，他的毁灭会连同爱护他的人一起，而现实并没有那么多极端的不堪。 谈尧安心地叹了一口气。 “是呀妈妈。” “我终于愿意出门了。” 这次的谈话很平淡，谈尧跟母亲之间似乎都等待着什么回答。 谈尧坦白自己每个月拿给母亲还债的钱确实是来得不正当，但对方已经成为男朋友，其间的事情很复杂，谈尧掰扯了很久才解释清楚。 吴艳荣这回没有照顾谈尧的心情，严厉地对他进行说教。 谈尧低着头，安静地听着来自母亲的说教，感到生活真是美好，挨骂都这么令人心生愉悦。 “等稳定下来我介绍给妈妈。现在让你们见面太早了吧。他还是个大学生，比我小六岁呢。” 谈尧成功收获了几个白眼。 嗯是善意的。他这么认为。 回到家之后。 谈尧像往常一样直播。 他现在已经分两个时间段直播，下午播几个小时，晚上播几个小时，生活保持一种稳定的规律。 作息正常，一切正常。 闲来无事的时候，谈尧上网冲浪捕捉热点。 他倾向于翻唱一些热度比较高的流行歌曲，这样涨粉和进直播的人数的会偏向于增长的趋势。 但不知为何这几天点他唱歌的人并不多，反而是连麦寻求答疑解惑的人比较多。 他是什么人生导师吗？ “主播主播，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在乎一个人怎么办？我天天想着她，总是忍不住去管她，但她躲着我啊，我该怎么办呀主播。” 谈尧不怕自己的回答不够中肯，他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不要过度将生活重心放在别人身上，给她一些空间。” “问题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啊。主播，我管不住自己啊啊啊！” “你是在向我介绍自己吗？一位连低级欲望都无法控制的人类？” “啊啊啊，主播不要这样说我啊啊啊啊！主播快点鼓励我啊啊啊！” “……好的，鼓励你。” 谈尧感觉大家突然间就疯了呢。 …… “主播主播，我可以喜欢你吗？” “可以，但不宜过度喜欢。谢谢。” …… “主播主播，究竟是先有的蛋还是先有的鸡啊？” “你说的蛋是特指鸡蛋吗？问题没逻辑，有请下一位。” 越到后面越离谱，都是些很没有意义的问题，但问题本身的意义不适宜过度追究，只是需要补充一个个答案罢了。 生活中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答案。 那些不经意间发现的，又或者是有特殊含义的。 下播后，谈尧照旧给谢显玉转了一百块钱。 他也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 那就谢显玉的网名。 为什么谈尧当初能发现并且拉黑谢显玉的小号和其它小号，因为这个人的ID从来不改。 TY：［宝宝，为什么你的网名都叫看见黎明呢？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看见黎明：［你很想知道吗？］ 看见黎明：［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就是很喜欢看黎明的时刻。希望有一天能和尧宝一起在黎明时分从床上清醒，那一定很美好。］ 谈尧只想问一句话。 谢显玉到底往哪里学来的？ 说话居然变得一套一套的。 谈尧没有过度向谢显玉刨根问底，这个人谨慎得很，不太愿意跟他分享秘密。 过度追究的没有意义，自己发现的才有意义。 短短两天。 谈尧的直播间火了。 各个营销号都在剪辑关于他直播间问答的视频。 这种无意义的对答莫名其妙就有了很高的热度，谈尧对此迷惑不解，但还是热衷于解答。 “主播主播，如果拥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你第一件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