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不知何时茫茫白雪又覆盖了天地。 怀驰的发丝被寒风吹得飞卷而起,他凝视了片刻卓群山,终是妥协般地跟着他离开。 当年,他因为丁宴溪的事情,同师父闹得并不愉快。 师父告诉他,算了。 简单干脆的两个字,显得他的执着和追求是多么无关紧要。 怀驰查案的事情才获得初步进展,他正在和丁宴溪磨合感情,师父却趁丁宴溪不在,不由分说地把他抓回山上反省。 那日怀驰在山上坐了一整宿,他看着皎洁的月光,闪烁的繁星,头回不知该怎么办。 很多事情想做就做了,谁反对都没用,可偏偏反对的是教导养育他多年的师父。 直到丁宴溪出现在他的眼前。 丁宴溪的灵魂很破碎,摸不着抓不住,随随便便就会化为泡影,也常常无声无息地消失。 那道虚影一闪而过,只不过是轻轻喊了一声怀驰的名字,他便不再迷茫,暗自下定了决心。 看似丁宴溪轻易就使得怀驰心软。 实则怀驰想了很久,既然许多事情他都想不通,那便干脆不想。 师父不让他帮,可如果连他都不帮丁宴溪,那么这世间还有谁能够帮帮丁宴溪? 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 怀驰望着灿烂盛大的阳光,他背着那把陪伴十年之久的明镜剑,一瘸一拐、坚定不移地朝下山的路走去。 一走就没再回过头。 怀驰这回自然也不可能回头,他紧紧握住丁宴溪的手,十指相扣不分离。 丁宴溪报之一笑,“怀驰,别担心。” 这是丁宴溪头一回直观地打量怀驰的师父,除去刚刚窗户缝的匆匆一瞥外,他从没见过卓群山,更多的是听怀驰口头讲述。 怀驰被他师父带走的那一回,他并没有直接碰面,他不过是顺着怀驰留下的记号寻到那座山头。 他们调查的线索刚有方向,丁宴溪自然不可能让怀驰中途离开,他本想把怀驰哄骗走,谁料想匆匆露个面就再靠近不得怀驰。 幸而怀驰仍旧是下了山,只不过受着伤,嘴上也没再提过师父。 直到重生回来,在破庙的时候怀驰才跟他交了底,怀驰因为他和师父已断绝师徒关系。 怀驰为他做了这么多,丁宴溪暗暗思索着要怎么帮他们缓和关系,谁知卓群山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瞪了自己一眼。 丁宴溪后知后觉地收回视线,低下头没敢再盯着卓群山的背影看。 怀驰立刻帮丁宴溪瞪了回去,“嘿卓老头,你瞪谁呢?” 卓群山哼笑一声,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骂完便转过身子,继续拄着拐杖走。 那拐杖踏破冰雪,一路上留下一个个圆形的小窟窿。可见是使足了劲。 丁宴溪单手扶着怀驰,伸出另一只手捂住怀驰格外嘴欠的嘴,把那些呼之欲出的脏话堵回去。 “怀驰,别说胡话。” 怀驰瞬间变脸,笑眯眯地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心。 丁宴溪:“……” 卓群山头也不回地又骂了一句,“没脸没皮。” 怀驰不恼,他亲了亲丁宴溪的掌心,继续没脸没皮道:“想亲嘴。” “怀…怀驰,回去再说。”丁宴溪连忙收回手,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地面,不敢看卓群山,也不敢看怀驰。 毕竟在长辈面前,还是得有分寸的好。怀驰不顾忌这些,他不能,他得好好表现。最好能把他们师徒的矛盾化解,毕竟是他拐跑的怀驰。 他们跟着卓群山来到一个四合院,这里宽敞开阔,比安排怀驰居住的屋子要好上太多。 既来之则安之。 怀驰已经一蹦一跳地推开一间间屋子,找符合心意的屋子睡觉了。 他对上一个个师兄弟姐妹惊诧的目光,热情地打过招呼后,紧接着走向那个最大的屋子,推开门,一个空中翻滚钻进了暖和的被褥里。 冰天雪地的,在外面待太久,可把冻得他够呛。 丁宴溪眼看着卓群山走上楼梯,他回头看了眼挣脱束缚满院子乱窜的怀驰,纠结一二还是向怀驰追去。 “怀驰,你师父在二楼。” “是前师父。”怀驰把被子掀开,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他刚刚才打了我,他得跟我认错才行。我现在可不能轻易原谅他。” 丁宴溪还从没听闻过这种事情,师父向徒弟认错,这属实不符合常理。怀驰等着师父认错,那什么时候才能和好? 怀驰为他赌气离开师门,当真能完全割舍这十来年的情感吗? 丁宴溪飘过去,他伸手摸了摸怀驰的脸,语气温和地说道:“怀驰,我想向你师父认个错。这件事你们俩都没有错,都是因为我你们才闹得这样难看。你别为我赌气。” “我没赌气。”怀驰试图狡辩,他对上丁宴溪温柔的目光后彻底放弃挣扎。 “算有一点吧。可我至今没有一点错,他教导的我就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我总不能违背本心做讨厌的事情。” 怀驰很坚定,“你也没有错。阿彦,你不需要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