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怀驰完全看不见丁宴溪的身影。 他轻声喊丁宴溪的名字。 正在擦剑的丁宴溪应了一声,“我在这。” 他把牛赖皮昨日使用的剑擦拭干净,决定把剑留下当怀驰的报酬。 “你给他擦剑做什么?” 丁宴溪擦剑的动作一顿,说道,“我没有找到其他的报酬。这个不可以充当吗?” 怀驰只是笑,“不行的,我没兴趣使用别人的剑。” “你别给他擦了,等我的剑赎回来,你给我擦剑吧。” 丁宴溪自然是应下,他飘到怀驰身侧,问:“那我们继续赶路吗?” 怀驰摇了摇头,“正好遇到熟人,我有些事情想问问牛赖皮。” 丁宴溪没说什么,却见怀驰虚握住他的手腕,垂下眼不敢看自己,有些艰涩地开口,“需要你回避一下,这些事是你不能听的。” 丁宴溪不自觉地重复那几个字,“我不能听?” “对,你不能听。” “我明白了。” 丁宴溪满脑子都是怀驰居然要隐瞒他,怀驰认识的人他没见过,也想不到他们会聊什么事情。 怀驰正用内力给牛赖皮二次疗伤。 丁宴溪飘到外边远远的,独自盯着一棵树使劲瞧,使劲看。 丁宴溪没事干的时候,808便会出来跟他聊天。 [宿主,你不高兴吗?] 丁宴溪诚实地点点头,温声道:“或许有一点。” [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有一点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对怀驰似乎一无所知,他对我的事情一手调查下来,倒是很了解。可先前的怀驰认识哪些人,又经历过哪些事,我都不知道。” “如今他还隐瞒我,我不太高兴。” [那就回去听呗,反正他们又看不见你。] “怀驰能感觉到我的。” 丁宴溪不是这样没分寸的人,答应避开就得避开,而且怀驰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 他们待一起待太久了,丁宴溪抱着他的时候,常常感觉他们仿佛在共用一个身体。 丁宴溪穿过怀驰的躯体,又容纳着怀驰的温度,他们很是亲密无间,但又若即若离着,那是一种很分明的阴阳界限。 爱情这种东西,生前的丁宴溪没有想过,那时候衣食无忧只顾着读书识字,死后更没有想过,一心想着报仇雪恨。 可丁宴溪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他们一家遭受无妄之灾,极其无辜。 最后查明是混杂在朝廷的江湖人士栽赃陷害,却也没多少人愿意去相信。直到怀驰亲手杀掉那颗毒瘤,再传播些流言出去,渐渐地才有了替丁家说话的声音。 人死了,不论什么样的真相,都有人会去相信。 这不过是世间的一个小小插曲,闲暇时的无聊谈资。 至于栽赃陷害的理由,丁宴溪至今都觉得可笑,仅仅是怀疑丁家藏着一本失传多年的武林秘籍。 丁宴溪全家上上下下无人习武,不懂江湖的水深火热,更未曾掺和过任何江湖间的事情。 父亲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朝廷官员,没什么大本领和能耐。 那时候被抄家,那些人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什么所谓的武林秘籍。 朝廷为了压下此事,不惜扣了一个又一个的帽子,反正死人的头上扣多少顶帽子都没关系。 丁宴溪也是头回和808聊这么多,痛苦的回忆宣之于口,感觉笼罩身上的阴气都散了些。 他有些迷茫地问,“你说,那些人争夺的武林秘籍究竟是什么呢?” “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真的会存在吗?” [宿主,那是连你也需要争夺的东西。] “什么?我也要争的?” 丁宴溪若是真能找到那本武林秘籍,他只想在那些不顾一切不择手段抢夺的人面前,用一把最猛烈的火焰烧了它,最后连灰也不剩。 毁了就好了,一切烟消云散。 丁宴溪听完808的话,思索过后未再多言。 出来已经足够久,不知道怀驰他们有没有聊完? 就在丁宴溪凝望那破庙之际,有一阵狂风卷来,一个黑色的木盒瞬间迸到他的眼前。 盒子里头幽深又阴沉,看不到底端。 刺眼的金光从里头冒出,丁宴溪头痛欲裂地抱住脑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裂自己的魂魄。 久久不息的经书咒语从盒中传出来,光怪陆离的画面场景一一闪过,丁宴溪痛苦到了极点。 那木盒子快要将他吞没。 [宿主,快挣扎,快跑。] 经808提醒,丁宴溪这才强撑着挣扎起来。 他的魂魄缩成一小团,在即将吸进木盒的那一刻顺利逃脱。 丁宴溪飘荡到破庙旁边的草丛,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发懵,那僧人的法宝似乎比道士的驱鬼符还可怕。 丁宴溪试图变回去,发觉已经变不回正常的大小,他如今——跟个手掌差不多大。 808看出宿主的不安,连忙说道:[宿主你放心,大概两天就能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