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泪珠砸在姜空的手上,烫得他心尖一颤,他松开捂衣服的手轻轻揽住严子修,“不是,你别哭呀。子修我真没事,我玩儿角色扮演呢。” 严子修趁机迅速拽下姜空的衣服,撕破他所有的伪装,也看光了他所有无处躲藏的窘相。 姜空错愕地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眸,心情上蹿下跳,从一种逃避的方式引出另一种逃避的方式。 姜空将脑袋死死钻进严子修怀里,捂着脸试图把自己憋死。 “姜空,你真的没事吗?” 严子修擦去眼泪眨了眨眼,伸手碰了碰他焦黑的头发,软软的很蓬松,摸起来还挺舒服。 “真没事。” “那你能不能松手。” “不能。” 严子修只好捡起那件衣服,又给姜空盖了回去。 人与人之间真是无缘无故就能产生缘分,要不然怎么解释——每次不好的模样都能被严子修瞧了去。 姜空再次来到严子修的出租屋。 严子修活得糙,没有洗面奶,他只好按了点沐浴露,用力将比炭还黑的脸给搓白。 “808,你死定了!” 边搓边恶狠狠地吓唬808。 脸被搓得通红,姜空抬起头,水珠顺着高挺的鼻间滑落,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 伸手将头发往后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再用力把湿漉漉的头发往下压,头发怎么洗怎么压都还是炸起来。 这叫怎么个事啊?! 姜空吹干头发,顶着爆炸头磨磨蹭蹭地从里面出来,对上严子修温和的目光十分不自在,撇开视线又想逃避。 严子修鼓足勇气上前抱住姜空的腰,他不想接受姜空自作主张的分手,也不接受姜空若即若离的接触,更不接受姜空逃避问题的种种行为。 他要为自己的喜欢再争取一次。 “阿空,能不能不分手?” 姜空死死攥紧拳头,冷硬的脸露出挣扎的情绪。 严子修的手缓缓攀上姜空的肩膀,毫无征兆地凑前吻住他的唇瓣。 姜空拼命所压制的一切动作、行为和情绪全部溃散崩离,他扣紧严子修的后脑勺,攫取住对方的唇瓣,发狠地碾磨、嘶咬。 严子修惊得睁圆了眼,险些呼吸不过来。 姜空不舍地松开唇瓣,伸手拭去他唇角的水光,一字一句带着力量,像是质问:“既然这么喜欢我,分手后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不继续在A大摆摊?” 严子修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垂下眼睑深深吸了口气,“我就是放不下,怕忍不住纠缠你。” 姜空撇撇嘴,“那你可真能躲,躲出去给人揍是不是?” “那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情。” 严子修伸手抱紧他,抱怨道:“阿空,最能躲的明明就是你,事事都逃避,句句不回应。你真的很讨人嫌,知不知道?” “……” 姜空不爱听这话,不想回答。 可他也不能再逃避了,于是只好堵住严子修的嘴。 姜空习惯掌控自己的情绪,但凡有控制不住的念头他都喜欢去压制,内心再动荡不安,他也要追求稳定平和。 他冷漠地看着自己面对不同人做出不同的反应,脸上表露出虚伪的喜怒哀乐。 因此,不受控制的情绪反而会让他产生深厚的焦虑。 面具戴太久,突然被揭露下来,他什么都不敢面对,只知道逃避。 他太矛盾了,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 总之,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不配活着。 “子修,其实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确实很糟糕。 严子修清亮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阿空,我不知道该怎么区分糟糕与不糟糕。我现在做这样的工作,每天风吹日晒地摆摊挣钱,糟糕吗?” “我高中都没毕业,没什么文化,糟糕吗?” “还有恬不知耻地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违背世俗,糟糕吗?” “如果这些都等于糟糕,那我这个人是不是也很糟糕。” 姜空茫然地看着他,但心里对这些问题都有答案,他轻叹一口气,“怎么会呢,你一点都不不糟糕。” “你做事都大大方方,人也敞亮干净,摆摊工作也不丢人。” “可我不一样,我只会逃避和不负责任。所以,你在喜欢我什么?” 严子修不答反问,把话茬抛了回去,“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 一听这话,严子修跟点着的炮仗似的炸了,“那你干嘛亲我?又为什么要帮我?不喜欢我你来干嘛?你有病吗?” “你有病吗?给我那么多钱?还说不喜欢我?” “姜空,你真的很装!分手把我骗过去了,现在又在骗自己吗?” 姜空还没见过严子修这样发脾气,他张了张嘴,哑然。 沉默一会又开始转移话题。 “子修,你身体好些了吗?头还晕不晕……” “我脑子没坏!” 严子修发泄完后松了一口气,他背过身不想搭理姜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