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顾朝阳就觉得他太冲动了。 这可不是只有他跟沈行之两个人的时候,他想怎么瞪就怎么瞪,江暖可是在这里呢。 他不该这样喜怒形于色,而是应该表现出最优秀的一面,把沈行之给比下去才行。 江暖也有点惊讶: “沈同志,这么巧?” 沈行之比这俩人可靠谱多了,早早就检票上了车,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了。 闻声抬头,沈行之立刻站了起来,表情也相当诧异: “小江同志?” 俩人说了几句才发现,还有更巧的,他们竟然目的地都是津市,而且去的是同一家机械厂。 难怪他们会买到同一个车厢。 硬卧车厢每个隔间有上中下6个铺位,江暖和顾朝阳的是9号下铺和中铺,而沈行之的是10号中铺。 另外三个铺位,两个上铺是一对夫妻,下铺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同志。 而沈行之这会儿已经不只是惊讶了,简直是震惊。 他没忍住追问道: “你说,你的老师是于棠于老?所以他们说的,于老新收的关门弟子,就是你?” 并非瞧不起江暖,而是于老在这一行是当之无愧的行业大拿,不轻易收弟子。 之前的几个弟子,如今最年轻的也都小四十岁了,且都已经小有成就。 像是省城机械厂的赵厂长,他只能说是于老师的学生,而不能说是于老的弟子。 可想而知,于老忽然收了个关门弟子,得让多少人震惊了。 什么关门弟子,于老根本就没在电话里跟江暖通过气。 但江暖脸大啊,当即脑袋一点: “昂,就是我。” 沈行之俊雅的脸上,显出一抹为难。 他的老师顾与谦,算于老的小辈,现在江暖跟他老师平辈,那岂不是比他大一辈了? 江暖也反应过来,立刻就支棱起来了: “这么说,你得叫我一声小师叔?” 沈行之:“……” 平白无故矮了一辈不说,而且这个人还是江暖。 这声小师叔,打死他他都叫不出口! 眼睁睁看着俩人又聊了好几句,顾朝阳深吸口气,迅速恢复了理智。 赶紧想了想小舅指导他的那几条,迅速锁定第四条——学会示弱。 顾朝阳非但不傻,他脑子转起来还相当快,像是假装不舒服、博取江暖关注这种事,用多了就没意思了。 于是他不但没有上前打扰两人说话,反而默默拎起水壶去打了热水。 刚回来,就听到俩人论起师侄关系,顾朝阳心神一动。 上前往沈行之的茶缸里倒了热水,顾朝阳语气淡淡道: “行之喝水。” 沈行之吓一跳,差点把茶缸给打翻了。 皱眉看着顾朝阳,他们又不熟,叫这么亲近干什么? 不会是在水里给他下毒了吧? 顾朝阳瞬间猜到他在想什么,微微挑了下眉,语气慈爱地解释道: “你是暖暖的师侄,那也就是我的师侄,师公给你倒的水,喝吧别客气。” 沈行之:“……” 有这么一刻,他竟然觉得江暖和顾朝阳格外般配。 毕竟像他们俩这么能顺杆爬的,也是少见。 顾朝阳成功把沈行之给弄无语了,小舅季容君想象中,他们见面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的场面,绝对不可能! 他们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哪会那么幼稚! 很自然地打断了两人寒暄,顾朝阳又转头跟江暖道: “你睡一会儿吧,昨晚你太累,都没睡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沈行之闻言,翻书的手顿了顿。 随后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低头看书。 江暖忙把水壶拿过来,不让顾朝阳再干活儿,点头道: “行,下铺给你睡,免得你行动不方便,我睡中铺。” 顾朝阳一听就不干了,说什么都要住中铺。 他才不想让江暖睡中铺,那不就跟沈行之脸对着脸了? 万一这俩人眼神一对视,再不小心看对眼了怎么办? “你腿受伤了,睡什么中铺?” “我一只手就可以跳上去,我能行!” “给我老实点儿,再闹我就揍你了!”江暖咬着牙凑到顾朝阳耳边,小声威胁道。 顾朝阳立刻不敢再作妖了。 江暖看顾朝阳老实了,手一抓横杆,直接蹿上去了。 坐在过道说话的中年夫妻,没忍住惊呼一声: “嚯!” 江暖冲俩人龇牙一笑。 她最近确实挺累,昨晚睡得也晚。 火车开起来之后,有人聊天有人吃东西,还有“况且况且”的声音,但江暖不挑环境,往中铺一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朝阳很有耐心,等江暖睡熟了,他才开始行动。 单手把俩人的包弄过来,开始一样一样往外掏吃的。 费了半天劲儿鼓捣完,他才开始跟沈行之搭话:“大侄子,你吃吗?” 沈行之:“……” 叫谁大侄子呢? 而且你要不要看看,你给的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