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迈开腿就被叫住，老张转身笑骂：“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就在这等我呢。” “不全是。” 如果老张无心帮忙，祁同伟也不会开口，主要还是不熟。 老张很爽利，直接道：“行了，有什么需要说说看。” 省法制报在政法领域是权威中的权威，登刊要求非常严格，如果祁同伟把汇总类数据交上去，为确保数据真实，报社会在登刊前进行二次核对。 核对需要用大量人力精力，祁同伟拥有超忆症还用了五天，普通人没一个月根本完成不了。 这就涉及到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报社凭什么要浪费资源去证实一个在政法领域毫无影响力，一个连大学还没毕业的在校大学生的文章？ 凭你脸大？ 有多大，有鹰酱的大月亮大么？ “张老，如果您能帮忙证实这些数据的真实性，我就可以去找我们校长以汉东政法大学的名义来发布这篇文章。” 想要办成一件事，就要走一步看三步。 如果没有遇见老张，或者老张无心帮忙，为数据背书、联系报社、最后在文章末尾添上汉东政法大学六个字，都只能麻烦林爱国一人。 这就好比薅羊毛，真就是逮着一人可劲薅。 祁同伟已经做好此事过后林爱国再见自己如见瘟神的准备。 现在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祁同伟舔着脸套近乎：“张老，要是没有您，我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这件事，功劳肯定有你一半，为了表示感谢，我准备把您的名字也加上去。” 老张没说答应不答应，而是让祁同伟把写好的文章拿出来看看，全篇1200字，字字如矶，蕴含过去35年汉东所有关于精神病患者伤人害人时间，信息流超大。 根本无需了解，只要看一眼这篇文章，就能感受作者下了多大苦功，毫不夸张的说，这就是作者的孩子。 可现在祁同伟就是愿意把他分享出来。 老张忍不住看了一眼祁同伟，少年眼中的纯粹和执着令人震撼，可他还是再次确认：“你真舍得？” 祁同伟笑笑：“老话不是说了吗，一心不能二用，我写这篇文章的出发点是帮助那些孩子严惩凶徒，只要能完成这个目标，对我来说就是巨大成功。” “好....好...好一个一心不能二用，多简单质朴的道理，可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忘记了初心，好啊小祁，你很好啊。” 老张激动的连拍大腿，哈哈大笑。 “小高真的收了一位好学生，不过不用这么麻烦，这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料敌于先。” 老张意有所指，笑的很奸猾。 现在社会舆论主要围绕人口拐卖，那个‘骗’字还没被揭开，李建平的精神状态还是鲜为人知的秘密。 老张是想把两件事分开，将祁同伟的文章归纳为一次普通社会法制调研文。 这完全就是在钻空子，搞小聪明。 可他也不想想自己半截身子入土可以算计厅级干部，事后被发现也能耍无赖糊弄过去，祁同伟可不行。 路要是越走越窄，以后还怎么进部？ 没有通天的老子撑腰，就不要当混世魔王，把别人当傻子，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套进去。 “什么意思？” 祁同伟挠挠头，一脸憨厚。 “反正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就行，你就赶紧去找你们校长，让他把汉东政法大学六个字填上去，不然没人重视。” 祁同伟觉得老张这是不想抢这份劳动成果，其实大可不必，多一个人就能多分担一些压力，不一定是坏事。 只是这种事不能直说，不然万一以后老张要是后悔，平得埋怨。 时间一晃来到下午，临走前老张找到祁同伟，直言自己已经跟社长沟通完，文章可以随时发布。 “太好了，这次可真要感谢您了张老，您这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无名英雄，我要替那些孩子谢谢您。” 祁同伟给老张鞠了一躬。 “嘿嘿，别整那些虚的，我这边是搞定了，你可别出岔子，你现在赶紧回学校找你们校长。” 老张怕他不够重视，嘱咐道：“现在社会风气不好，一个个都整天把权威专家挂在嘴边，没有知名度，哪怕是真的也没人信。” “明白，我现在就回去找我们校长。” “那你快去。” 顾不得多寒暄，祁同伟离开报社，一步迈进学校大门，径自去了保卫科找李大牛，询问他今天见没见到校长林爱国。 得知林爱国还没回校，祁同伟又没他校外家的电话，只能来到他学校的家门口，就坐着干等。 今天是1984年10月6号，假期还剩最后一天，今天林爱国肯定会回来。 这一等就是四个小时，临近晚上九点的时候，林爱国满身酒气晃晃悠悠的出现。 祁同伟见状，暗道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先是在20米外喊了一句，等林爱国回头时小跑着来到近前，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公文包，又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搀着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