旃陀罗笈多来到城头,望着无边无际、黑压压一片的亚历山大大军和护城河的水还在不断涌入城内,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曾几何时,他的军队比城下的还要多,可是没想到才几年功夫,自己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而且他知道很快他将连这最后的都要失去,这种落差让他有种不敢面对现实的感觉。自从在印度河败给亚历山大之后,他就一刻不停地在逃跑,这段逃跑的过程简直就像遁入地狱一般折磨人,自己的威望、土地、臣民都在这逃跑的过程中不断丧失,现在他再也不是那个威震八方、万人敬仰的月护王了,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而且是条连命都快要保不住的狗。 “陛下,刚刚传来消息,婆磋、阿般提、跋沙、车底、苏婆罗、鸯伽等国都已树立了反旗,我们派去阿湿波和羯陵伽的信使也都杳无音信,看样子两国是不可能增援我们的了。我们已经没有了援军,这五万人是我们最后的部队了,而且要不就是丧胆,要不就是老弱,只有原先留在城里的5000王室卫兵还算有些战力,但也无济于事啊!所幸粮食倒是还有20多万石,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城里的平民加上军队达到了20万,到时候水灾导致了一定的缺粮,等到百姓一旦断粮我们只能接济他们,那么军队和整个王宫但供给就会显得捉襟见肘了。” “考底利耶啊!记得刚回华氏城的时候我问过你能不能打退敌军,现在我还想问你,你说我们还能打退敌军吗?” “这个——”考底利耶愣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良久,旃陀罗笈多终于艰难地说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也知道大势已去,我们无力回天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投降呢?” “大王!”考底利耶长吁了一口气,“我跟您这么多年了,从一开始弱小的时候到后来不断壮大,最后推翻了难陀王朝,甚至把北印度差不多都统一了,我们完成了印度人从没有过的创举,虽然很短暂,但大起大落我们都经历过来了,我早已无憾,大王生我则生,大王死我亦死。”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们先回去吧。” 考底利耶府邸内,一个仆人行色匆匆地赶来禀报。 “国师大人,有一位自称叫卡拉勒斯的人想见您。” “卡拉勒斯?”考底利耶很是惊讶道。 “是的,他说他是来解开谜底的。” “他真这么说?” “是的!” “好,你去带他进来吧。” 没过多久,卡拉勒斯就来到了考底利耶的府内。 “上次一别,我和大师已经有十来年没见面啦!此次大师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虽然隐约猜到了卡拉勒斯的来意,但是他还是很奇怪这样一个隐士高人如何会成了一个跑腿的了。 “我们有好多年没见面了,还记得上次分别的时候我对你说的吗?” “我记得上次我正怀才不遇,处于一片迷茫之中。后经大师点播,我终于遇到了我的明主,在他麾下,我使出了平生所学,最终助他完成了不世伟业。”考底利耶说到最后的时候,胸口颤抖着,显得十分得激动。 “那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原话吗?” “原话?”考底利耶很奇怪卡拉勒斯怎么还要问他原话,不过还是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大师的原话是‘你有吞吐天下之气概,虽不能为王,却能成就一个王的万世基业,如果不成那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然是你大展宏图之时’。” “没错,我是这么说的。那你现在成了吗?” “当然,大王虽出生不高,但却对我恭敬有加,言听计从,因而我才得以辅佐大王成就了我们都不敢想象的功业……”考底利耶说得很激动,但看见卡拉勒斯似乎面露讥笑地看着他,不禁有点不忿,可随即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些已经成为过去,我现已无力回天,让大师看笑话了。” “这话也不尽然!” “大师还有什么说法?” “旃陀罗笈多真是一个明主?” 这话让考底利耶大为愤慨:“大师,我敬你是得道大师,不过你也不能侮辱我们大王!”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与旃陀罗笈多建立了极其亲密的感情,这种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旃陀罗笈多也是我们印度历史上最伟大的王。” “既然如此,大师为何还要那样说?” “可是他也只是形式上统一了北印度,而且建立的也不是万世基业!” 考底利耶的心一阵绞痛,同时心下一凛,问道:“大师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时,卡拉勒斯拿出了随身带的一卷地图,递给考底利耶道:“你看看这个。” 考底利耶打开一看,疑问道:“这是地图?” “是的,那你知道印度在哪里吗?你仔细看看?” 考底利耶仔细地搜索着印度,最后终于发现了用希腊语标注的“印度”字样的一块区域,考底利耶博学强记,早已学会了希腊语,很快又看到标注着“亚历山大帝国”那块区域,还有埃及、斯基泰人、罗马、大海还有其他广大地区,他是越看越惊讶,最后嘴巴颤抖地问道:“这幅地图是谁画的,好多地方我从没有在文献中提过,也没有听谁说起过,这个绘图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而且按照这个地图的比例,印度才这么小,而且这边的大海以外还有大海,如此辽阔的海域,怎么过得去呢?这分明是谁胡乱编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