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馆驿内上下都炸了锅,驻月坐在床头倒是不慌不忙,只瞧着眼前的丫鬟哭天抢地,屋外传来阵阵嘈杂声,上下楼的杂乱脚步声都快将梯子踏破了! 站在屋内的几个丫鬟个个抹着泪,哭着喊着要死了。 “轻点声,闹得人尽皆知,还真是要死了!” 驻月拽着身旁瑟瑟发抖的穗儿,反而端出了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这伙慌了神的人,待那领头的老将军闯进来,才正襟危坐。 “怎么回事?!” 老将军一脸错愕,瞧驻月穿了公主的衣衫,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他擦了擦眼睛,又看了好几遍,才唤穗儿质问道 “公主呢?!” “公主……公主……” 穗儿吓破了胆,支支吾吾不敢回应,驻月拽着她的手,笑说道 “公主走了,这不,叫我扮成她,替她去秦国呢!” 老将军顿觉大难临头,脸一阵煞白,但仅瞬间便知缘由,他强撑着筋骨唤来几个士兵,指着那几个小兵喝道 “去把公主给我追回来!她必定是跟姓赵的跑了!咱们都中了她的计了!” 一行人闹了个人仰马翻,收到命令的小兵一刻也不敢耽误,正的打颤着准备追出门,驻月却开口说话了。 “老将军,我要是您,便不去追了,就这么糊涂下去。” 她手中玩弄着伏越留下的手炉,笑着说道 “公主的意思,你知我知,那秦国不知,不就好了?秦人从未见过公主真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秦国又岂会知晓公主真假呢?” “你,你个山野村妇!竟敢与公主一块谋划着坑害老朽!老朽深受君王信任,此次入秦可是肩挑伏国安危,岂能容你在这儿戏!!” 老将脸一沉,又喝道 “来人,给我将这村妇拉下去乱棍打死!竟敢在老朽面前耍花样儿!” 几个小兵正欲伸手,驻月也不是吃素的,只见她厉声一喝,将那两上前的小兵喝住了! “你们敢动我试试?!” 她眉眼一挑,知道眼前这老将军乃忠厚不知变通的楞木头。 “如今公主早已出逃,你们想去哪里寻她?怕是寻来,也赶不及今晚与秦国的会面,若是让秦国知晓你们伏国敢戏耍大秦,你可知晓后果?!” 老将军愣在原地,看了驻月一眼,似乎想反驳,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既然公主走了,这会儿又有个替你们担责的女人站出来,愿意替公主去秦国,还有什么可追的。只要你们捂住了嘴,不要走漏风声,秦国那儿自然可行,而你们……待你们完成了任务,回了伏国,便是再也不会走这一遭了,那么……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公主去了秦国呢?只要秦国满意,伏国得以庇佑,那是不是真的公主,又有何要紧?” 历朝历代以来,这种和亲之事不知上演了多少次,难道次次都是真公主去和亲不成?驻月心中早已明白,这样的事看着荒诞,实际是可行的,根本无需自乱阵脚。 “老将军,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只要您不说,我不说话,来的这一行人都不说,谁会有知道呢?” “这……” 老将军瞧了眼站在跟前的女人,此事叫他进退两难。驻月瞧她犹豫,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老将军忠厚,若是真要去将公主绑回来,把这事闹得连秦国都知晓,那我也是没办法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 老将军额前渗出了几滴冷汗,他听见屋外嘈杂的脚步声仍未停歇,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怎样是好! “老将军,若是叫屋外的人再闹得动静大些,我看秦国怕是要提前知晓伏国公主私奔之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耿直忠厚的将军这会儿是被架在了火堆上烤,既想活命,又不想违背国君信任,一时间进退两难,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似乎下了决定 “来人!” 他朝屋外喊了声,几个小兵跑了进来。 “吩咐下去,就说公主回来了,此事不要再声张,若是谁敢多嘴往外说漏了一个字,我必割了他的舌头!” 几个小兵瑟瑟发抖,瞧眼前的公主非昔日公主,便知晓了将军话中之意。 “是,是……” 小兵点头如捣蒜,正要离开,老将军又喊住了他们几个 “吩咐下去,就说待会儿我们便要启程,叫手底下的人都收敛些,不要再节外生枝,待回了伏国,我必禀告君上厚赏你们一路的周全。” 小兵们面面相觑,又点点头回应,待几人出去合上了门,不出片刻,馆驿内再次静了下来。 “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遇事总是能从容应对,我实在佩服。” 老将军虽有气,可此刻也不是生气的时候,瞧他神色颇为无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随后朝驻月做楫道 “还请公主早做准备,我们即刻便要出发。” 由穗儿给驻月梳妆打扮,方才的响动虽已过去有一会儿了,可穗儿的脸色还是泛青。 “姑娘,您真要去秦国吗?就不怕……秦国的君主发现你是个冒牌的,杀了你?” “怕什么,前途还未知,此刻杞人忧天的,岂不是白费神?” 驻月瞧着铜镜中穗儿神色担忧的模样,问道 “你既是公主的贴身侍婢,那必然也是要跟着我一块儿入秦的,难道……你怕被我连累?” “哪会……” 穗儿连忙解释道 “姑娘肯出手成全公主,奴婢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哪里怕被连累,只是……白白害了姑娘一条命,奴婢心里头难安啊!” “此事担心这些,怕是晚了,你就想着你家主子如今终于可以跟情郎双宿双飞,过逍遥日子了,还是替她开心些才是!我虽不知秦国会遇到何种事,但我必定保你一条性命,不叫你遭难的。” 经历了一场大动荡后,这队人马似乎更加死气沉沉,除了驻月一人还能露出些许笑容,其他人都跟死了似的,个个丧着脸一语不发,直至秦国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