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楚满脸苍白、浑身病态,宋梧一眼就看出她敷了粉,身上还有沐浴后淡淡的依兰香。 “郑大人……”宋楚楚提着手绢,通红的眼眶滚下泪珠,“您想问什么话便问吧,只要能让姐姐心里舒服一点,您想要什么答案,楚楚都可以按照姐姐的意思回答。” 那小脸委屈巴巴的,就连衙门里来的几个差衙都看得悬起了心。 宋梧上一世就受够了她这装柔弱的样子,冷冷道:“别说什么是我想要的答案,今日之事与我无关。你一早就去府衙大牢,不就是为了杀海月?不就是害怕她说出,是你让她叫李大贵对我不轨然后杀害我的事实吗?!” “姐姐说是……”她哽咽着,泪水擦都擦不干,“那就是吧!只要能让姐姐心里好受一些,楚楚都没关系的……只是海月,可怜的海月……” 她靠在李氏肩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别说了!”郑雷恼怒,“案子不是装可怜就能免除嫌疑的!” 宋楚楚收了哭声,咬着唇看向郑雷。 郑雷严肃道:“今日,宋二小姐是巳正时到的大牢,巳正两刻离开的对吧?” 宋楚楚点点头。 他探究地看着她:“但不到巳正三刻,狱卒就发现海月死了,而宋二姑娘对海月说的话……” 宋楚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难不成自己胁迫海月的话被其他人听见了? 还是…… 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难不成我对海月说,她在牢里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她家人,这样也有错吗?她尽心待我,我不忍她蒙冤家人无人照料,这都不行吗?” 郑雷做了七八年的狱丞,在牢里早就将这句话听了不知多少遍,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威胁用意。 他本是一诈,没想到宋二小姐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他反倒把不准了。 而且听闻这宋家二小姐是今年才找回来的,之前一直是在农家长大……看这样子,确实又不像懂这京城门道的样子。 郑雷眉头一皱,神情严厉:“那二小姐又如何解释海月在见你之前还在不停喊冤,求生意志颇强,而见你之后却一下就自裁了呢?这不符合常理。” 听见郑雷问出这话,宋楚楚心里反而踏实了,看来上一个问题她糊弄对了! 这个郑大人并不知道她威胁海月,只是诈她而已。 “大人,海月之死,我真的无比痛心……”她用眼睛瞟了一眼大门口处的那一片衣角:“就请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她为了不让我陷入舆论漩涡,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了,好么……” 门口站着的人,她从雪香居过来前院时就瞧见了。 只要他一出现肯说几句话,别说这位郑雷,就是京城府尹都得乖乖听话。 宋梧当然知道宋楚楚扮弱的伎俩,她冷笑道:“看来二小姐还是不肯承认呢!那就只有请郑大人带人查一遍,将事实查个清楚明白了!” 郑雷叉腰点头,同意宋梧的话:“自然是要查的,此案还有颇多疑点……” 见门口那人一直也不进来,宋楚楚急了,她泫然欲泣,显得更加无助:“大人,就请大人让死者安息吧……我和姐姐都还要嫁人,何苦要让我们的名声,都遭到这事的拖累呢……” 这话一出,宋梧和郑雷看宋楚楚的眼神都有了几分深意。 “别!”宋梧连忙摆手,“我名声好得很,是你名声不好……”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 “郑大人!”门口站着的人终于提着锦袍走了进来,“此事都还没查个明白,就来伯府质问二小姐,恐有所不妥吧?” 宋梧心里想骂人,她就说方才宋楚楚最后怎么会那么好心提她的名声,原来是季泊舟这个负心人在外面! “季二哥!”宋初肆眼睛一亮。 郑雷赶紧给季泊舟行礼,宋铭和李氏也分别和他打了招呼。 “世子!”宋楚楚朝着季泊舟虚弱地福了一福。 季泊舟在门口早就将这一切收进耳中,他斜睨了宋梧一眼,对郑雷道:“既然凶手已经自裁,说明认识到了自己杀人的错误,郑大人又何必还要揪着不放呢?” 永平侯府位高权重,眼前这位是皇后的亲弟弟,当今国舅爷。 郑雷一见季泊舟,心里就叹了声不好!他一个九品司狱司的小官,怎么可能犟得过他? 他连连点头,问了侯爷安,很快就带着几位差衙走了。 毕竟要是得罪了这人,怕是几个上峰都不会饶他! 宋梧冷漠地盯着季泊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季泊舟正欲走向宋梧,宋楚楚上前牵住了他的衣角。 “世子。”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刚刚受了天大的委屈,“楚楚谢过世子的关切和照拂。” 她纤弱地福了福身,然而刚一起来,整个人就天旋地转,忽然眼前一黑。 就这样,她如愿倒在了季泊舟怀里。 宋梧戏谑地站在原地,嗤笑了一声,与桑落二人扶着郁嬷嬷就回了梧桐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