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槿站在床边,将乌黑亮丽的长发撩拨于脑后,竟有了几分妩媚的味道,说不清,是稚嫩的成熟,还是成熟了的稚嫩,她猫下腰,在我唇上轻轻一吻,“哥,我回来了,我再也不想你离开我。” 一种暖暖的感觉如水流,流淌过我身体的每一寸脉络,这感觉是那般的舒服,那般的温馨,可又是……那般的惭愧。 我坐起来,回吻了她的薄唇,道:“嗯,再也不离开了。” “哥……嘻嘻……”年槿舔舔嘴唇,笑的可爱又狡猾。 “笑什么?” “开心。” “我也开心。” “还有…” “还有什么?” “你的口水好臭哦。” “你嫌弃?” “不嫌弃!” “滚蛋。” “就不,哈哈——” 年槿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嘴唇缓缓贴近,我正要回应,她的脸却在下一秒变成了老陈的模样,然后飞快切换,变成她妈妈的样子,变成郭敏茹的样子,最后,变成了一面镜子,映照出我恐惧又心虚的脸……我转身就跑,狼狈的落荒而逃,没有方向的狂奔,仿佛置身于一根细细的钢丝之上,钢丝下面,是噬人的黑暗…… “然哥哥……陈然……” 孟时雨将我从这个噩梦里拉了回来,她用力摇着我的肩膀,然后挨着我坐在了床上,“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还喊上了?” 望着眼前这个充满担忧和柔情似水的女人,我很难将她与昨晚那个惩罚我的恶魔联系到一起…辣死哥们了! “我喊什么了?” “谁知道你在喊什么,好像被狗撵了似的,怎么,做噩梦了?” “嗯…” “梦见什么了?” “梦见…被狗撵。” “是吗?真是给你个杆就往上爬啊。” 孟时雨认定我在撒谎,可她也不能钻进我的脑子里去看我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便又切换回温柔形态,“醒就醒了吧,上个厕所不?” 我摇摇头,她又道:“那我去买个早餐。” “外面还没亮呢,这才几点…” “今天阴天,外面还下着小雨,都八点半了,”我尚未反应过来,孟时雨的手背就已经贴在了我的额头上面,“看你脸色这么差,不会是生病了吧?也不烧啊……” “你见谁住院还能住的红光满面的?” “那倒也是,”孟时雨坏坏一笑,转身抓起立在墙边的雨伞,两步跨出门口,“我先去买早餐了,待会让你尝尝进口豆浆。” 进口?豆浆?这玩意儿还需要进口吗? …… 这段时间,是波折混乱的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昨晚,更是混乱的一晚,所有人都变得不正常,包括我自己,但是,当今早孟时雨将撑着雨伞买回来的早餐摆在桌上之后,生活,好像又回归了正轨,不过,也只是相对来说的正轨………… 住院的时间漫长,又很短暂。 漫长,是因为我只能在床上躺着靠着,活动空间只有几个平方,还没适应的时候,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丝毫不过,我是个懒惰的人,能躺着绝不坐着,然而现在这种情况就像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吃多了也会撑的想吐,一个平时觉得舒服甚至奢侈的姿势,享受的时间太长,那种疲惫感反而比体力透支带来的虚脱感还要难受。 觉得短暂嘛,是因为无论多么漫长的事,只要过去了,回望回去,都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在我住院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不过,都是一些相对无聊的事,比如孟时雨和年槿都走漏了风声——许之遥,浩志,甚至连孔银州和周游都来医院探望了我几次,探望次数最多的,便是许之遥,她听说我活动不便后,那眼神简直就像小狗见了肉骨头,恨不得当场将我吃干抹净,好在有孟时雨守在身边,虽说她和年槿是实行轮班制,就是一人看护我一天,但轮到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往往也不会缺席,所以孟时雨对许之遥这位不速之客的看管可谓是异常严格,甚至规定了她不准接近我范围一米之内,为此,许之遥这个不省心的丫头也没少跟孟时雨干架,本来吵的我头都要炸了,再加上还有一个拉偏架的年槿存在,孟时雨以一敌二,气势上更要强势,所以,每当她们三个聚齐唱大戏的时候,都是我最头疼的时候…… 最令我想不通的一件事就是——探望次数排在第二名的人居然是周游,这家伙来的时间和年槿“值班”的时间几乎一致,每次来还都不空着手切拎的东西都价值不菲,我粗略的算了算,要是把他这期间来探望我拿的所有东西换算成市场价格的话,差不多快小三万了,或许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他把这笔钱花在我这个我自认为毫无利用价值的人身上,我就觉得心虚,商人逐利,可我的利到底在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院方给出的时间是我从卧床起,差不多恢复一个半月以后就能出院,然而,在年槿与孟时雨的“悉心照料”下,我“仅仅”用了两个月就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