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经透露了这么多,在告退之前,刘总管又主动补充了一条消息。 这个赚钱的计策,就出自那位荒唐的敦郡王。 当时,他还不满二十岁! 太子心中一凛! 等刘总管离去,金畅出现在凉亭外面,委婉的提醒太子,这套茶具可是御赐之物。 茶具? 太子看了看包扎好的右手,‘杯具’二字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最近事务繁杂,为了不被禁足,太子立刻赶往乾清宫请罪。 “是否需要让太医看看?”皇帝语带关切。 对太子前来请罪的态度,皇帝极为满意。 太子谢过皇帝的关心,表示只是一点小伤,无需劳烦太医。 皇帝又关心几句,随即大度的表示不会追究茶具的损毁。 太子弯腰谢过。 等太子退下,刘云逸从后面转出,垂手弯腰。 “朕当年得知此事,好像也是伤了右手!” 皇帝语速极慢,似乎在回忆当年的场景。 “是!”刘总管与杜公公几乎同时开口。 陛下当年大怒,刘总管与杜公公都是亲眼目睹。 “可自从接手这千疮百孔的帝国,朕慢慢理解了先帝的无奈!”皇帝在殿内来回踱步。 两位红衣太监皆是弯腰低头,一言不发。 “太子对财政颇有天赋,朕让你将此事透露给他,也是让他提前明白朝廷财政状况的恶劣,已远超他的想象。” 每年报至御前的预算,都是经过无数聪明的大脑修正后的结果。 那些通过各种手段敛来的钱财,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廷的赋税。 刘总管向太子揭开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让朕看看,这位谨小慎微,不打算接触朝政的太子,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刘总管与杜公公悄悄的交流了一下眼神。 皇帝啊! 是矛盾的! 随着太子的日益成熟,皇帝一方面欣喜于他的出色,一方面又怕危及到自己的皇权。 万一一个不小心变成了太上皇,一定会生不如死。 所以,就有了一系列矛盾的举措。 既巩固太子的权力,又防备将来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安阳公出面调解,太子有什么看法?” 容不得刘总管展开思路,皇帝开口询问。 “殿下似乎有些不解!”刘总管仔细回话。 “上次如果不是太子想得深远,及时出手制止,那两个逆子恐怕会酿下大祸。不过既然有人想用老十四来对付太子,朕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朕也想看看,宗室里到底还有多少混账!” 最后两句时,皇帝的语气中已带着淡淡的杀气。 宗室,是皇帝给太子安排的依仗,如果宗室不稳,将来权力未必能平稳交接。 从乾清宫出来后,太子看一眼自己的铜辇,转身朝午门的方向走去。 出宫! 太子只是单纯的想出去转转。 去城外转转。 李朝去了良乡,负责的东宫侍卫急忙派人前往侍卫营,向统领求助。 好在太子是步行出宫。 当他扶着金畅的手臂上车时,一大群侍卫已匆匆赶来。 等太子出了皇城,又有许多面白无须的神秘人,混在马车两侧的路人中间。 那是杜公公的安排。 一路向南,最后出永定门,来到城外。 太子命马车停下,随后扶着金畅的手臂下车。 左右两侧的城墙根下,是规模愈发壮观的茅屋群。 太子打算进去查看一番,才刚一抬腿,就被金畅和一群侍卫苦苦劝住。 巷道狭窄,太子的安全实在没办法保证。 无奈之下,太子只得站在官道旁边,默默的注视着另一世界的生活。 入目之处,皆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不过好在太子给这一户户人家的顶梁柱提供了谋生的机会,这些人的眼中至少还有一些光亮。 太子驻足良久,直到—— 远处响起一声佛号。 “故弄玄虚!”太子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宣佛号是僧人的专利,而与太子相熟的僧人只有一位: 清净寺的住持! 挥一挥衣袖,太子示意侍卫们放他上前。 “殿下在看什么?” 来到太子身旁,住持开口问道。 “和尚,你又看到了什么?”太子反问一句。 “人间疾苦!”住持法相庄严。 “孤看到的是饥饿、瘟疫、火灾、治安。” 太子缓缓开口,像是在回答住持的问题,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住持又宣了一声佛号。 “和尚,明白没?这,就是区别!” 住持请太子解惑。 “你们务虚,高高在上,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苦难。孤务实,想的是如何才能让他们过得更好!” 太子嘴角的笑意消失,表情十分严肃。 “如需鄙寺效劳,一定全力以赴!”住持对太子的想法一清二楚。 果然,消失的笑意又慢慢的出现在太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