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都空了,残魂何以入轮回? “自龙岩府起旱灾,城隍求雨无音讯,这泥塑身便碎了”。 老庙祝眼神落寞,跟在张观山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泥塑身碎了,又来了一伙人砸了城隍庙,兴许是看他老胳膊老腿,饶了他一命。 可当天夜里,龙岩府的流民就来了。 一群人冲进城隍庙,将粮食都抢走了,就连香案上的供果都没留下。 “大不敬!实乃大不敬!!枉城隍老爷庇护龙岩府几百年,怎能如此!!”。 想到这里,老庙祝气的直跺脚,死死的捏紧拳头。 “这龙岩府,会好起来的”。 张观山眉头微皱,安慰了老庙祝一句后,便来到泥塑身前,将落在香案上的碎石清走,捡起地上的香炉摆上去。 “庙中可还有清香?”。 “有!”。 见张观山要给城隍上香,老庙祝赶忙回屋,拿出一个火折子,三炷清香。 火折子燃起,张观山燃上三炷清香,微微俯身,将清香送于香烛之中。 “今我镇妖司武陵校尉,唤龙岩府城隍一见!!”。 此声传出,回荡在空荡的城隍大殿,可过了数息,却不见一丝回应,正当老庙祝失望时,定睛一看,见那三炷清香方才有烟火飘起。 烟火厚黄,浓重神异,犹如凝聚成一根麻绳,落入破碎的泥塑身中。 不自觉地,老庙祝心里生出一抹紧张的感觉。 数息后,那破碎的泥塑身,肉眼可见的颤动一下,似乎是回应张观山,城隍尚在。 “龙岩府城隍,多谢大人施舍气数相救”。 忽而,一道虚弱沙哑的声音,在城隍大殿回荡起。 “莫要唤我大人,某家张观山,乃镇妖司司正,詹台青弟子,武陵校尉是也”。 张观山摇了摇头,城隍这句大人,他现在可受不起。 “可是明方台口中的张校尉否?”。 “不错!”。 张观山微微颔首,眼里有一丝诧异,不过仔细一想,倒也说得通,大乾一州一城隍,这些城隍之间,定有互相交谈的手段。 当初他敬三炷清香时,明方台激动的在城隍庙外主动候着,言三炷香,可抵他不知多少年的修行。 今日三炷香,又将几近消散的龙岩府城隍,硬生生拉了回来。 老实说,为何如此,他自己也不清楚,至于分气数一说,他也没什么感觉…… “张校尉心性之正,大乾城隍皆知,请受再下一拜!!”。 那破碎的泥塑身,荡起道道涟漪,有一道透明的身影一步踏出,双手作辑,俯身做拜,语气激动的有些发颤。 “某家不过一届武夫,何须如此”。 张观山不由摇了摇头,他就是想拉,也不知该如何拉,只得老老实实受这一拜。 “城隍老爷活了!城隍老爷活了!!”。 老庙祝瞳孔睁大,激动的老泪纵横,城中百姓众多,他能当上庙祝,自是心最诚之人,城隍泥塑身碎时,哭啼三日不止。 今见张观山三炷香将城隍唤醒,转身便要跪下感谢,却被张观山一把拉住,无论如何都跪不下去。 “一把年纪了,跪坏了膝盖,某家可给你找不来好大夫”。 张观山神情平淡,将老庙祝扶起来后,指了指殿外。 “还望庙祝先移步庙外,待我问城隍些许事情,看看这龙岩府到底怎么回事!”。 听闻此言,老庙祝踩着小碎步,赶忙出大殿,兴奋的难以言喻。 传闻中,那武陵校尉一人入云州,面对妖魔栽赃嫁祸,流言蜚语不动于衷,一心只为降妖除魔,单刀救云州百姓,扬尽镇妖司武人风骨。 现在看来,这传闻不假! 张观山肯出手,那龙岩府就有救了!! …… “尚不知城隍姓名”。 “在下姓孙,单一个礼字”。 龙岩府城隍,外貌看起来三十余岁,很是年轻,有种文人风发之意。 几百年前的文人,可比现在信奉风骨二字。 现在的文人风骨,多少已有些贬义的成份。 “孙城隍,你可见过一个道人来此?”。 “道人?沿途路过道人不少,不知张校尉可否说的详细些”。 孙礼眉头微皱,龙岩府这个地方,单说地界可不小,可以说日日皆有道人过路,一年下来,不知得有多少。 “背着一把剑,最年轻,最显眼的那个便是!”。 “见过!”。 此话一出,孙礼立刻点了点头,不过下一刻又说道。 “那道人自打来了龙岩府后,时常去伏虎山附近,至于后来如何,我便不清楚了,毕竟那时我亦自身难保”。 “伏虎山……”。 张观山两眼眯起,这伏虎山,可不单单是一座山,龙岩府这地方,城中有步家,城外有伏虎山。 那伏虎山山主,在大乾亦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实力远非步灵风可比,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张校尉可是来寻那道人的?”。 “只是偶然见了一丝痕迹,若能将那道人寻来最好”。 张观山摇了摇头,他记忆里,那道人虽说有些不自量力,但心性没得说,能救下来最好。 若是去的晚了,道人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怪不得他。 “孙城隍,我观这龙岩府的水泽之气,好似是被盗走的!”。 说到这里,张观山面色多了几分严肃。 他虽说是武夫,可在镇妖司见得多了,明白些道修的本领。 正统道修,通阴阳,晓五行,绝大多数专行一道。 例如五行之水,天地皆有水泽之气,若水泽之气被盗走,便会生旱灾。 老天不降雨,旱灾不至于这般严重,要他看,龙岩府地底的水泽之气也被盗走了,若不然,一路上岂能黄沙滚滚? “此事……张校尉最好莫管,若想助龙岩府,传讯于詹司正便好”。 孙礼抿了抿嘴,虽说他也很想让张观山救龙岩府,可也深知,不能害了这位武陵校尉。 若张观山乃上三品高人,那他定将所知尽数道出,可现在的张观山,远不能比肩那些上三品高人。 “此事某家明了!”。 张观山深吸一口气,眼中生出几分忌惮,跟他猜的不错,盗走龙岩府的修士,果真是上三品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