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点头称是,忽然目光对上对面最末的椅子上坐着的绿裳女子,不过双十年纪,肤白貌美,尤其一双美目,极其娇媚。叶昭心思有过一丝的恍惚。 那女子瞧着她,笑道:“二小姐自然是不识得我的,我也是前年才进的府里。”声音娇柔悦耳。 叶老夫人旁边的丁婆子见状忙道:“二小姐,那是府里的香姨娘。” 白银扶着叶昭起身行了半礼。 香姨娘笑道:“妾身方才打量了二小姐半天,二小姐虽然流落在外数年,但这面容模样、举手投足竟也出挑的很,看起来不在大小姐二小姐之下呢。” 眉眼扫过李红儿叶子吟,有些放肆地轻笑一声。 叶昭腹诽:这个姨娘这是挑事么?无端地从她身上引起火来?居心可恶。 李红儿叶子吟脸色一变。叶府大小姐叶子青姿色艳丽,是江甬府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又能高嫁给承宣布政使司的参政大人,李红儿一直引以为傲,在她心里,叶昭怎么能跟她的子青来作比较? 李红儿阴冷地看了看香姨娘。 叶子吟怒道:“呸,她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也配跟大姐姐相比?没的辱没了大姐姐。” 香姨娘巧笑道:“二小姐只是时运略差一些,若一直在叶府长大,成为参政夫人的也不知道是谁呢。” 叶子吟气极:“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姨娘,仗着父亲宠爱便不把我娘放在眼里,你再胡乱讲话,我告诉大姐姐,让大姐夫来教训你!” 香姨娘扑哧又笑道:“在三小姐心里,大小姐嫁得好,这个参政府便也如同叶府一样了?不过这世间呢,从古至今,倒是没有听过有姑爷来教训自己岳父的小妾的道理。三小姐不如先去参政府上问问再说。” 叶子吟一进吃瘪,李红儿见自己女儿吃亏,便怒斥道:“香姨娘,府里的小姐都是娇客,自有老夫人老爷夫人教导,你一个小妾,对小姐们言语这般不敬,看来是老爷纵容得很了,越发放肆起来。” 叶老夫人见状心中烦躁,道:“你们日日这般口角,妻不像妻、妾不像妾,要闹得什么时候?叶府的规矩你们都抛之脑后,让外面的人都笑话叶府吗?” 李红儿冷笑道:“正是老太太这句话,老爷这般宠妾灭妻,才让这贱人的风头盖过正妻,叶府里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叶老夫人被她噎了一下,登时不悦,道:“你是在指责老爷吗?老爷日日忙于政事,回到家里你们妻妾要侍候好他才是,你这个性子怪不得老爷不愿去你的屋里。身为当家主母,应该相夫教子,整日跟个小妾拈酸吃醋,没的让人笑话了去。” 李红儿心里正不舒服,被老夫人的话又激得气上头来,正要说话,却见芳姨娘柔声道:“老太太也不要怪夫人。夫人主掌府中一应大小事务,本就辛苦劳累,这些日子为着二小姐回来的事忙得甚少休息,这人呀休息不好,便为心烦气躁,夫人本也是直性子的人,一时怒火上能,失言罢了。老太太最是会体谅人的了,自然不会将夫人的气话放在心上了。” 李红儿闻言忙稳稳心神,这芳姨娘是她的人,自然事事为她说话,这般说辞给了她台阶,她自然不敢跟叶老夫人硬顶。于是强压住心头火气,低下眉眼来给叶老夫人道:“母亲原谅媳妇的一时失言。” 叶老夫人嗯了一声,身后的丁婆子赶紧给她轻轻捶下后背。叶老夫人看着李红儿心中叹气,真是不省事。 芳姨娘又道:“今儿是二小姐回来的好日子,老太太、夫人就想着咱们叶府又多了一位闺阁千金,不知又要令多少人家羡慕,赶明儿又要有人来叶府相看了呢。” 叶家几位姑娘美名远扬,经常有人来询问,颇有结亲的意思,这倒是令叶老夫人和李红儿心里很是得意。一时听芳姨娘如此说话,二人便也都按下心里的不快。 芳姨娘对着叶昭笑道:“二小姐,下个月就要及笄了,亲事也要相看起来了。” 叶昭本是一副吃瓜的心思看着厅中各人斗法,没想到最后这个瓜引到了她身上,便垂下头不语。 叶老夫人、李红儿闻言也是心里一怔,心思各异。 李红儿转眼又对上香姨娘的眼,火气又往上升,怒目瞪了她一眼。 香姨娘便娇笑道:“哎,妾身方才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夫人小姐便都急眼了,呵呵,妾身这里给夫人和三小姐赔个不是。”盈盈起身,“请夫人三小姐原谅妾身一时失言,妾身不过就是一个小妾罢了,夫人三小姐不要跟小妾一般见识。” 复又径自坐下,接过身后丫头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一口,对丫头道:“翠果,还是换上清茶吧,虽然这天也凉了,但人心呀还是燥得很,喝杯清茶败败火。” 身后的丫头翠果忙应声接过茶盏,出去更换。 叶老夫人皱着眉头看了看她。 厅内一时有些安静,大家都低头喝茶。 那边叶子吟看着叶昭半晌,突然道:“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