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一阵子,到了渡口。江南水乡,以水运为主,从这里弃车登舟,约摸次日下午就可以到达到江甬府城码头。 三人到了渡口,余妈打发了雇来的马车,先去河边雇用船只。叶昭白银坐在柳树下,看着人来人往。 此时这个小渡口看起来十分热闹,有十余条船只停靠在边上。白银奇道:“昨日这小渡口没几只船,怎地今日增加了这许多?” 旁边卖茶的老者见是两个小姑娘,便答道:“今日有不少官府差爷乘船过来,看着也不像衙门里的衙役。” 一个喝茶的男子悄声道:“哪里是衙役,他们是京城里的锦衣卫。”用手一指,“看,那条船又下来了不少。” 旁边的人皆有些变色,纷纷看向那些人,个个气宇轩昂,衣着鲜亮,气势迫人,令人不敢仰视。 叶昭边打量边忖度,这些赫赫有名的锦衣卫,来到这寂寂无名的小地方,所为何来呢? 一时余妈找好船家,便带着叶昭登船。 余妈白银先请叶昭入船舱内坐下,又给她送了茶水糕点,便出去跟船家说话。那白银还在为名字的事情气恼,便也不去叶昭跟前侍候。 叶昭乐得方便,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一边看着河上的风景。小船儿晃晃悠悠,十分惬意。 转眼间看到一只大船缓缓驶了过来,船头上立着一黑衣男子,长身玉足,细腰乍背,甚是挺拔。叶昭暗忖,此等鹤立鸡群的身材,会有怎样的相貌呢?一时颜狗瘾发作起来。 两只船儿靠近,叶昭看到了那人的面容,目光一紧,这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面容,宛如一块由雕刻大师精心雕刻的美玉,挑不出些瑕疵,那双太过深邃的眼睛,让人一对上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翩翩公子色清澈,秋水为神玉为骨。叶昭脑中竟然闪过一丝戏曲的片段,耳边好像听得那美娇娥对着一船上的少年郎开口赞叹:“美哉少年!” 两船交错的瞬间,叶昭仿佛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气息——冷冽,让人无法靠近!她禁不住屏住呼吸。 那男子显然也感觉到她的目光,转眸与她四目相对。 叶昭忽然冲着那男子挑眉一笑,调皮地眨了一下左眼,轻声呼道:“美哉少年!” 黑衣男子微一蹙眉。 成功撩到!叶昭得意地笑靥如花,偶尔皮一下也是要得滴,生活需要调剂才有滋有味,且谁人认识我?我又不识人! 一时遐想联翩,将之与妖孽江玉郎作了对比,后者妥妥的妖孽,灿若朝霞,一颦一笑迷倒众生相,前者则淡然如玉,凛然如冰,看不出喜怒哀乐。 又想到江玉郎,心里莫名涌出一丝烦躁。 船儿悠悠前行,叶昭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已是晚霞满天。 船儿靠在码头边,余妈进来请她用些晚饭,告诉她今晚便宿在船上,明天天亮再开船。 叶昭用完饭后出了船舱,天色已暗,看着岸上也有不少灯火,便想着上去走走。余妈让白银跟着,白银十分不情愿,却也没奈何,只得跟在叶昭后面磨磨蹭蹭。 叶昭也不搭理她,自得其乐的东张西望,一时来到树林边。一阵秋风掠过,隐约听到些沙沙声音。这片林子树木茂盛,看不清里面情形。叶昭触觉嗅觉灵敏异常,依稀竟嗅到丝丝血腥之气。 她心中一凛。 白银看着周围黑乎乎的有些害怕,便催促她回去。叶昭不耐,便指着旁边道:“咦,那是什么?” 白银刚转身,叶昭一记手刀,将她打晕过去,顺势拖到旁边一棵大树下边。 再往前几步,辨出声音所在方面,静悄悄地走过去。听得耳边兵器相撞之声不断,树木间人影晃动。她便将裙子前摆往腰间一塞,抱住旁边一棵大树,爬了上去。 选了个有利位置爬好,叶昭往下看去,只见不远处几十个人杀得正酣,地上倒下不少,一帮人蒙面,另外一帮人赫然便是白日所见的锦衣卫。 而旁边的树下,立着三个人,中间一人神情漠然,悠然而立,淡然地看着面前的厮杀。叶昭微怔,这人便是那船头她曾“撩拨”过的男子! 他也是个锦衣卫!且看着这情形应该还是个头。叶昭咬咬唇。 眼看那些蒙面人人数不断减少,后来见情形不对,呼哨一声便要四下分散逃离。 树下三人中,后面一个侍卫问道:“大都督,要留活口吗?” 那男子漠然:“不留。” 声音落地,身边侍卫便冲着场中的锦衣卫打了个手势,那些锦衣卫开始痛下杀手,场中惨声一片。 叶昭闻得血腥味道加重,忍不住轻吁了一下。蓦然感觉一道目光扫视过来,她登时一凛,那个大都督正瞧向她藏身的所在。 叶昭暗叫不好,只见那人轻轻一扬手,叶昭不敢大意,急忙纵身一跃,耳边一声轻响,一枚暗器擦着她面颊而过。 她心中骇然,落地时就地一滚,急忙起身便往回跑。 回到白银躺的树下,她已隐约听到后面奔跑的声音,再躲已是不及,索性收拾下衣裙,顺势倒在白银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