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围人盯着,又被一个小子偷啄,夏琼依还是红了脸。 她顺着孩子玩起了悄悄话:“那你就跟我说说呗,你是有多喜欢我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 这可是光天化日下赤果果的表白呀,虽是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她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哦~那我收到啦。告诉你吧,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哟。” “真的?” “真的!” “那是有多喜欢呀?”小子又把话丢回给她,有些害羞,又有些紧张,紧盯她瞧。 “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夏琼依特意引用了《诗经》中的句子。 小子瞬间瞪大了大眼睛,原来还可以这样美的表达哇,笑笑的满足的神情落入周围人的眼中。 为尽地主之宜,夏琼依还是邀请了墨宝,如果他和爸爸这几天有时间,可以到她位于黄河路的爱之堡来找她玩。 她会请他们吃好吃的,以表达他们这几天对她照护有加的谢意。 墨宝喜不自胜于“她”的邀约。在车上,叽叽喳喳地跟开车的锋叔叔说了一路,怎么偶遇她的,她怎么怎么对他好,她多么多么像他的妈咪,而他又多么多么喜欢她。 说到兴奋处,他突然想起来问:“老爸,我在飞机上睡着的时候下雨了吗?我感觉我的脸上都湿了……” 注意到老爸看向自己的神情淡淡,他打住了话头,恍然大悟。 密闭的机舱里,怎么可能下雨呀。 冷锋颇有深意地瞥了眼后座的陆泽瑞,他这宝贝儿子出行前,和出行后,简直判若两人。 不年不节的九月初,松鹤墓园里,时间和空间都显得宁静悠长。但里面的和外面的魂灵是否宁静致远,还真是值得拷问。 当然,都说盖棺定论,既已定格为永恒,那里面的魂灵都值得被原谅吧。 夏琼依只抱了一束百合,今天只来探望铭诚。 穿着黑色乐福鞋的她,无声地走过一个又一个墓碑,最后在铭诚的像前站定,躬身将百合花一枝枝摆放齐整。 然后跪坐在他的旁边,倚靠着冰凉的碑身,就像曾经无数次依偎着一样。 铭诚,对不起,28号那天就应该来看你的,却远在了千山万水之外,你,会不会怪我? 怕你怪我,所以今天一下飞机,陪过咱爸咱妈之后,就来看你了,来谢罪。 那天,我没来这儿看你,是去了我们的蜜月纪念地。 现在,我把前后经过,跟你做个思想汇报好不好。 也只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了,你可是要耐心地倾听哦。 经过舟车劳顿,前一晚我入住了那间套房,就是我们新婚蜜月住的那间,你还记得吧。 在那个你也曾经存在过的空间里,我放纵自己肆无忌惮地回忆,只有这样,仿佛还能感觉到你依旧存在。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翻来覆去地回想你与我之间发生的种种。 说不完的缠绵情话…… 犹在耳畔的誓言…… 亲密无间的爱恋…… 我坐在梳妆凳上你帮我吹干长发,那穿过我黑发的手指是那么温柔缱绻…… 然而,我是去告别的。 去和我的丈夫你告别。 在我们结婚纪念日这天。 去和我满脑子里新婚丈夫的音容笑貌告别。 没错,是音容笑貌。 而非活生生的人体。 又是你忌日这天,我来到了我们新婚燕尔蜜月之地,用这种方式凭吊你祭奠你。 我不舍啊…… 我矛盾…… 我心如刀割…… 当时我极力控制想让自己镇定,极力驱赶脑海中重叠纷乱的影像和声音,我想要迅速进入梦乡的,可结果却是越努力越清醒。 痛苦得清醒。 扬子曾告诉我,每到这种时刻,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阻断坏情绪。 我强迫自己,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下了床,漫无目的地走向海滩。 凭借依稀的记忆,我向稍远些的海滩巨石走去。 走了不到十分钟我就找到了那块石头,我们曾经并肩坐在上面远眺的。 还挺庆幸,石头还是那么平坦,上面的人也不多,我踉踉跄跄地爬了上去。 看来,石头比人更加忠诚与恒久。 已经整整一年过去了,我却不敢主动忆起你呀铭诚,一念及你的名字,我就心如刀绞,痛得锥心。 和你在一起的岁月里,不是不够幸福,而是太幸福。 以致这一年来我常想,我把我降临到这个世界后的福祉,都在那六年里享用尽了,上苍才会让你离开人世,从而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折磨我,让我再次饱尝生离与死别之苦…… 8月28号,我和你不约而同选定这个日子举行婚礼,是因为这个日子,是我和你相识的日子,是荣大迎新的日子。 多好的日子啊,数字够吉利,又是迎新日,我做了你的新娘。 仪式一结束,我们就飞去海边度蜜月…… 可是现在,那个日子,那个地方,都让我心痛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