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那道身影在校园里狂奔,四个人马上就联想到了这家伙的身份。 没准还真是陆沉! 否则谁又会在这个时间点这么着急地往教师楼跑? 实际上开学报到两天的时间,向往大学生活的学生们恨不得早日来到学校,这个背景下昨天来的人是最多的,今天上午零星还有一部分。 到了下午,基本没人了,有的系学生会早就收摊休息去了。 生物学系收的比较晚,就是因为这个陆沉一个人还没来! 想到可能是陆沉,李向南便带着人赶紧追了上去。 好在几乎驼了一个家的陆沉跑的并不快,加上他本身身材瘦小,负重极重,压根就不快,很快就被众人追上了。 “你别跑那么急,回头摔了……同学,你东西都掉了!”李向南将他掉落在身后的信件拾了起来,瞧见是一封皱皱巴巴折痕深刻的介绍信,追上就递了过去。 这家伙顶着一头鸡窝头发,胡子拉茬,好像很久没洗过澡,脸上黑糊糊的,衣服也略显褴褛,简直不修边幅。 陆沉回头一瞧,草草的谢了一句,收进脖子上挂着的包里,这次狠狠的把扣子扣上,脚步仍旧没停。 他刚才在门卫问过,得知所有报到处都收了,心里也是急迫的不行,询问了教师楼的方向,哪里还有空跟跟过来的几人说话,拼了命的往前跑。 “我说同学,嗨哟,累死我了……同学,你慢点儿,你是陆沉不?”王德发像颗滚地雷似的追上他,嘴里也不含糊,赶紧询问对方的身份。 “是,我是陆沉……”陆沉侧头看了一眼胖子,哼哧带喘气的说。 “嘿,真是陆沉!”胡应龙叫道:“南哥,咱等的人终于来了!” 段四九很是无奈道:“你怎么不早来呢你!” 李向南朝有些幽怨的他摆摆手,把陆沉的大包裹拉了拉,“陆沉,我是你班长李向南,咱都是同学!你要是想去报道,把包裹给我,你快跑去!” “不用!”陆沉固执的摇摇头,咬牙坚持着,但已然能看出他的窘迫和身体上的吃力。 “服了!”段四九摊了摊手,“你看吧,他还不承咱的情!算了,咱还是别插手了!反正他误了时间,要被退学了……” 他大概是气坏了,本来沉默寡言的他,今天倒是说的挺多,看来是情绪上头了。 嘎吱! 陆沉却破天荒的顿住了脚步,脸上浮起难以置信的神色,惊疑无比道:“你说什么?!” 见他停步,李向南拉了拉段四九,解释道:“陆沉,报到的时间过了,学校这边给你的最后时间是今天五点半,如果你不来,就让你退学!” “啊?” 听到这话,陆沉蹭蹭蹭的退后了三步,此时此刻,他脸上忽然涌起无比绝望的神色,真的好似历经了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取到了真经,却是个假经的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对我如此不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瞬之间,陆沉猛地薅起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叫了几声,蓦然又抬起头,哭道:“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的,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 说完,他咬了咬牙,再次提了一口气拼了命的往前跑,结果心太过急切,脚踢在了道牙边,一个踉跄带着足足几十斤重的大包裹一头栽倒在地。 “……”身后几人,包括李向南全都惊了,赶忙上前把他扶起来。 李向南抓住他肩头那根麻绳背带,郑重道:“陆沉,你快去找系辅导员郑老师,一定要好好说,东西交给我们,快!把你脖子上的挎包带上,快去!” “……”捂着脑袋抬起头,陆沉足足怔了五秒钟,这才反应过来,答应了一声,脱掉两条绑缚的麻绳,带着挎包跌跌撞撞的朝前跑去。 王德发过来帮李向南提包,一搭在手上,脸就变了,“我去,这特么装的啥?怎么这么沉?那小子搞什么?真把家搬过来了?” 这包裹是用布缝的,顶端有一排扣子,四周还有不少布款儿,被陆沉挂了不少东西。 有锅碗瓢盆,有草席,有洗漱用品的网兜,也有好几双棉布鞋。 “嚯!啥味儿啊这是?!” 胡应龙过来准备跟王德发分着拿,刚一凑近就闻到了异味,马上跳开了。 段四九皱了皱眉,破天荒的没去评判陆沉的包裹,眼神望向了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李向南没有嫌弃,把侧袋子中的布鞋掏出来,便知道这就是异味的来源。 六双布鞋打了不少补丁,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全是厚厚的灰尘,污泥、脏水、血迹哪哪儿都是,鞋底有厚有薄,薄的更为老旧一些。 他在农村经常穿母亲纳的布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陆沉很可能是一路走过来的,这些鞋很可能陪他走了十万八千里!”李向南斩钉截铁的说。 “啊?”王德发一愣,瞳孔震动不已。 “靠走路来上学?他家在哪儿啊?这么穷……”胡应龙诧异万分,可话没说完就看到李向南回头看了他一眼,赶忙自己就把嘴捂住了,“对不起南哥,我不是故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