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路蓁蓁的记忆都麻木了,就是不时的磕头,不时的敬酒,不时的听压根也听不清的上头人说话。 到最后一切都结束了,大家终于可以散场了的时候,路蓁蓁真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扶着已经都快站不稳的老太太出来,这偌大的皇宫这个时候可没有步辇给你坐。 不管你是几品,都得老老实实的走出去。 路蓁蓁终于明白为何出门前,老太太不仅自己灌了参汤,大太太也灌了参汤,还让她也喝一碗了。 这不喝参汤,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命妇官眷们,哪里能扛得住? 就连她,仗着自己年轻体力好,这么折腾了半日出来,整个人也感觉去了半条命了。 好容易扶着老太太,又要看着大太太,三人互相扶持着出了宫。 外头的马车上旁边,老侯爷爷孙三代比她们出来得早。 老侯爷和大老爷在暖轿里恢复元气,唯有傅知简在外等侯着。 即使穿着里外发烧的大褂子,也冻得脸色发青。 看到路蓁蓁一行三人出来,眼睛都亮了。 请了安,将老太太和大太太扶着进了暖轿,傅知简还记得开口:“今天辛苦四弟妹了,也快进去暖和暖和吧!” 说完他也跺着脚上了暖轿。 路蓁蓁从善如流,上了暖轿之后,才发现,侯府已经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了。 叶嬷嬷守在暖轿里头,她一进来,就立刻递了一碗红糖姜茶过来,让路蓁蓁喝下去先驱寒。 暖轿里头有一个小炭炉,燃烧得正烈,轿子里暖烘烘的,温暖如春。 路蓁蓁本来搀扶着老太太,后来老太太大部分重量都倚在她身上,几乎是她将老太太半抱半拖着出来的。 身上就出了一身汗,停下后,在宫门口这吹了一下风,就感觉冰凉凉的。 此刻喝了姜茶,又有炭炉,一冷一热,立刻打了好几个喷嚏。 叶嬷嬷吓了一跳,摸了摸路蓁蓁的手,还好,是热乎的。 看到她发间额头星星点点的汗,知道路蓁蓁这是出汗了,忙掏出一块大手巾,在炭炉上烘热了,给路蓁蓁后背垫上。 烤热的手巾热乎乎的,实在是舒服。 路蓁蓁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总算活过来了!这宫宴真是一言难尽啊——” 反正参加来的人,是一参加一个不吱声啊! 叶嬷嬷就笑着又给路蓁蓁端了一碗一直温着的鸡丝粥,让路蓁蓁先暖一下肠胃,这才道:“元宵节,只怕四奶奶还得入宫一趟呢。” 路蓁蓁瞪大了眼睛:“为啥?” 叶嬷嬷解释:“您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乐安乡主,元宵节宫里要再举办小宴,招待宗室女眷,你自然也就要进宫了。” 路蓁蓁顿时连喝粥的心思都没了,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她之前还想着,这被封为了乡主好处还是不少,没想到这后遗症就来了。 真是后悔都来不及啊! 好容易暖轿终于到了侯府,满侯府里没有去参加朝贺领宴的傅家主子,不论年纪大小,都站在门口迎候着。 将人迎接到了后,还不能立刻回屋去休息休息。 得马不停蹄的赶到祠堂去。 这祠堂在侯府西边一个单独的院子。 男人里头老侯爷为首,先进了祠堂的院子,分了昭穆,排班站定。 老侯爷主祭,大老爷陪祭。 二老爷献酒,三老爷献帛。 大爷傅知简捧香,二爷傅知着,三爷傅知明,四爷傅知易展拜垫,守焚池。 青衣乐奏,三献爵,兴、拜毕,焚帛,奠酒,礼毕乐止退出。 大家又随着老太太白氏至正堂上,正堂正中挂着正是傅家第一任宁平侯的遗像。 左右还有几轴列祖遗像。 一时槛内是女眷,槛外是男丁。 独有傅知易站在槛内。 仪门外有小厮将菜传到傅知明手中,再依着次序,从傅知着,傅知简,到三老爷,一直传到老侯爷手中。 再传给槛内的傅知易,由他传给路蓁蓁。 路蓁蓁再往前,从赵氏起,到兰氏一辈,最后传给老太太白氏,摆放在供桌上。 大太太金氏和老太太白氏对桌而立,两人一起摆放。 等到菜汤饭点酒茶都传完,傅知易才退出来,退到原本他的位置站好。 男东女西,老太太白氏拈香下拜,后头的人,都跟着一起下拜。 不论平日里多不靠谱,多不着调的人,此刻都是神情肃穆。 这么多人,却听不到人说一句话,只听到跪拜之时,身上的环佩金玉作响,还有那悉悉索索的衣裳布料摩擦的声音。 祭拜完毕后。 大家又都赶到瑞萱堂,男一起,女一起,给高坐在上的老侯爷和老太太行礼叩拜不提。 等到这都行礼完毕,众人才得空回去换衣裳去。 换了衣裳,又要赶来瑞萱堂。 此刻瑞萱堂已经布置一新,老太太白氏高坐在上,旁边还坐着几个同辈的妯娌陪着说笑。 胡氏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赵氏也显怀了,孙氏那日子还没满三个月,正是危险的时候。 能去参加祭祀就已经难得了,老太太早就吩咐了,三人都在自己屋里好好歇着就是了。 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直接叫人坐了送过去。 只等晚上的时候一起坐一坐,也算是守岁了。 孙辈的媳妇儿里头就剩下路蓁蓁一根独苗杵在那里,十分的显眼。 路蓁蓁大大方方的给那几个跟老太太同辈的妯娌见了礼。 下头两边椅子上,倒是有那几个妯娌带过来的家里的女孩子。 只是路蓁蓁跟她们不熟,见她们似乎也没有跟自己交好的意思,索性就跑到兰氏身边说话去了。 上头老太太的妯娌看到了,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路蓁蓁此刻应该招待那几个她们带过来的女孩子。 毕竟她们来者是客,身为主人不招待客人,跑到一边去成何体统。 出身低微就是这样,就算是被封了乡主也难逃这股子小家子气。 只是她不好说出口,转了转眼珠子,不着痕迹的就把话题往路蓁蓁身上引。 “怎么只看到易哥儿的媳妇儿?其他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