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女人们乌压压挤在一起,整体呈弧形分布,围合着一座傍山而建的小小神堂,虔诚地叩拜。 每一次都结结实实地磕在地上。 她们手中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穿上仪式祭祀特定的衣服。 神堂前没有贡品,没有香烛,冉冉从这个视角望去,甚至能看到黑漆漆的神堂内…… 没有神像。 沈定海眯着眼睛细细辨认了一会,发现神堂匾额上写着三个字。 “恶……神……堂?”他低喃出声,“恶神堂?这拜的是个啥,没听说过啊?” “而且哪有人不拜善神拜恶神的?只有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会这么拜吧!” “这村子果然就没好人!” 冉冉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恶神堂。” 仪式的火光冲天,映亮这片山林。 女人们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不停地叩拜。 松弛的皮肤与湿润的土壤相触,呼吸之间都是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 冉冉看了一会,发现她们的动作是重复的。 叩拜完,她们会一齐念上几句话,然后继续叩拜。 只是距离隔得远,冉冉不敢贸然动用术法,因此不知道女人们嘴里念念有词说的是什么。 她凝神细细听。 女人们的嘴唇开合,嗡嗡的声音一起响起,像人耳鸣时难以忍受的那种声音。 冉冉皱起眉头,“不是叩拜。” 她几乎是瞬间就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沈定海一脸懵,不过这次懵的不止他一个,大家都不知道冉冉在说什么。 “如果村民是在祭祀参拜,那祈求神灵赐下力量的念诵应该是平和虔诚的。” “她们看起来挺虔诚的啊?”沈定海不解地挠挠头。 “对,她们很虔诚,虔诚,但并不平和。”冉冉紧皱眉头,“我刚刚只是沉下心境,想要感受一下念诵的氛围,却立刻就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恶意?她们对神有恶意吗?” “可以这么说。”冉冉凝了眉眼,“如果她们念诵的对象,是这个神堂的主人的话。” 沈定海皱着一张脸,“那我就搞不明白了,如果古德村的人是要求得那股力量的话,为什么要对赐下力量的神有恶意呢?” “难道我们之前的推测不对?” 冉冉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上工的地方、怎么上工都看到了,但不知道搞不懂的事情反而更多了。” 冉冉低头沉思着,“上工的情形确实跟我预料的不一样。” “就我们看到的情况,村子里的女人明显是很受欺负的,甚至可以说,她们深深恐惧着村里的男人。” “那她们怎么会对男人要求的上工如此心甘情愿?难道这些不是村子里的男人强制要求的吗?她们是自愿的?” 沈定海提出不同的意见,“堂姑,我们不能因为只看到王黑家的情况,就直接推测整个村子都是他家那样的情况吧?” 他小声嘀咕着,“虽然其他男人也很变态。” 冉冉耐心解释着,“我们离开王黑家的情形,二侄子你应该记得吧?” “记得,当时几乎每家每户都站到门口看热闹了,搞的我们好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冉冉更正道:“是每家每户的男人。” “除了王黑家的那个女人,我们走在路上,两边的站着的人里面,一个女人都没有。” “可那不是因为马上就要到晚上,女人都来后山上工了吗?” 冉冉坚定地摇了摇头,“那个时候并没有,至少并不是每家每户的女人都来了。” “堂姑怎么知道?” “烟囱里的烟。” 冉冉眼中浮现回忆之色,“那时候正是吃晚饭的点,各家各户炊烟袅袅,我一直留意着。” “从我们离开王黑家、村里的男人都跑到门口看热闹起,一直到我们去吴姐姐家,以及后来被村长带走,烟囱里的烟并没有停过。” “我甚至能闻到各种饭菜出锅的香味。” “整个过程,男人一直挤在屋子外面看热闹。” 冉冉肯定道:“在家里做饭的,只是女人。” 沈定海恍然大悟,“原来是烟囱和饭菜香味这两个细节,我确实没注意到,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没放在心上。” 冉冉继续道:“像吴姐姐…吴明德的母亲这种提前来后山的应该是少数,村子里大多数女人是为男人做好晚饭才来的。” 沈定海皱起眉头,“这行程有点忙啊!” “前脚才做完饭,后脚就得来后山拜这个恶神,先不说来的路有多难走,那一大片荒草,我这么大体格子走起来都费劲!” “光说这莫名其妙的仪式,不停地地念啊拜啊,就得持续一晚上!这谁受得了啊!” 沈定海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不对劲,“不对啊!这白班夜班安排的一点也不合理。” “男的白天来拜,晚上有时间可以休息,但女的晚上要拜,白天还得洗衣做饭照顾家里,这……这没时间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