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绾躺在柔软的床铺之上,漆黑如墨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濡湿,一缕一缕地贴在脖颈处,如蜿蜒的黑蛇想要杀死无辜的路人。 原本泛红的脸颊此时早已苍白一片,嘴唇不停地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感受到怀里的动静,熟睡的蓐收立马睁开眸子,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揽的更紧,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脊背下滑,安抚的轻语。 “绾绾,别怕,我陪着你!” “梦都是假的,绾绾,醒过来!”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意绾皱着的眉头松了些许,只是手依旧死死拽着蓐收的衣襟,好似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梦里的她一直在奔跑,在一个漆黑阴森的地方奔跑,那里有数不清的惨叫与地上早已擦拭不掉的黑色污渍。 一个看不清面容、身形扭曲的人死死地追着她,他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她即使拼命地奔跑,也跑不过他爬行的速度。 那只黑色的手突然拽住了她的脚踝。 他抬头,一张纵横交错,皮肉翻滚的脸突然后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生锈铁片摩擦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 “嗬嗬…来找我…” “啊!!!” 意绾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并不完全清醒的眸子里满是惶恐,颤抖地伸手环住自己,像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只想将自己藏起来。 蓐收心疼地看着意绾,同时手上用力,将意绾整个抱进怀里,用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绾绾,别怕,我陪着你,都是梦,梦都是相反的,别怕…” 随着蓐收温柔的安抚,意绾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但依旧死死拽着蓐收的衣领。 恍惚地唤了一声,“收收…” 蓐收应了一声,关切地询问,“绾绾,你今日的梦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意绾眨了下眼,回想起那张让人想起就会做噩梦的脸,身子又开始颤抖。 感受到怀里的抖动,蓐收便知今晚的梦只怕比以往来的更让绾绾害怕。 虽然有心想通过梦境来找到解决办法,但绾绾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他并未催促,而是安静地抱着她,希望用温暖的怀抱给她力量。 过了好半晌,意绾才颤抖地开始叙述,“收收,这个梦又向后了,之前我只能知道自己在一个漆黑的地方不停地跑,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后面死死地追我,但今日…” 她害怕地咽了一下口水,颠三倒四地说着。 “今日我好像看清了那个东西,不对,那不是个东西,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很可怕、很恐怖的人,他死死地抓着我的腿,说…” 蓐收低头亲了亲意绾皱着的眉心,不停地安抚她的情绪。 “说什么?” 意绾低头,将头埋进他的脖颈间,嘴唇贴到他的耳边,用气音小声地说。 “它说‘来找我’。” 蓐收瞳孔骤然一缩,抱着意绾的手,不由地收紧。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梦里的东西,让他的绾绾去找它。 “收收,你说是不是有人在算计我,不然我怎么可能一直做这种诡异的梦,今天是让我去找它,明日是不是就直接让我换地方了…” 听着意绾的猜测,蓐收的眸色暗沉了些许,温和的面容染了戾气。 但说话的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别担心,我会查清楚的。” “无论是谁在捣鬼,我都不会放过它的。” 听到蓐收的保证,意绾安心些许,纵使依旧还有些害怕,也在蓐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中,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意绾睁开依旧有些困顿的双眼时,就发现自己换了一个地方。 陌生的床,陌生的帷帐。 她小心到坐起身子,掀开一点点帐子,向外看去。 视线在四周扫了个遍,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 低头看向床边,只有一双白色的绣着一种不知名红花的长靴。 听到屋外有细微的交谈声。 意绾迅速弯腰地将鞋套在脚上,轻手轻脚地向着外面走去。 玱玹与蓐收各自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石桌上还摆放着一个茶壶。 玱玹不紧不慢地煮着茶,煮好之后,悠闲地给一旁的蓐收倒了一杯。 蓐收眉头皱地死紧,虽有些烦躁,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玱玹递过来的这杯茶。 放在手里握着,并未品尝。 想到,今早趁着绾绾熟睡时,偷偷安排王宫的首席大夫诊脉之后,依旧没有看出什么。 蓐收就满心烦躁。 真的,师父身边的这些大夫真是太废物了。 绾绾之前体热就没有诊出什么? 如今这明显有猫腻的噩梦也没有诊出来? 对待军中各种事物都能信手拈来,唯独碰上有关绾绾的事,蓐收总会乱了阵脚。 甚至病急乱投医地询问起了玱玹。 “玱玹,你说绾绾这般是不是被人给下咒了,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玱玹看到蓐收这副急切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