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酷暑炎炎。 宣云殿,殷萱儿哪怕坐在冰鉴跟前,心底的火气依然蹭蹭往外冒。 “青荷,消息属实吗?” 青荷一边给她扇风,一边回话,“奴婢也是听那些小宫女说的,这几天皇上几乎日日都去陪薛贵人用膳,而且御膳房特意给凌云殿送了不少酸口的菜肴。” 酸口? 酸儿辣女,难不成薛悠黎不仅怀了,而且还怀了个小皇子? 殷萱儿想到这里,哪里还能淡定,倏地一下子从榻前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 这几日,薛悠黎虽然没请太医去诊脉,但是她自己就懂医术,只怕她是想等这一胎坐稳了再公布于众吧? 打过胎的朋友都知道,前三个月的胎气是最不稳当的,要是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把肚子里的龙种弄没了,那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殷萱儿深知皇帝对薛悠黎的重视,一旦让薛悠黎生下皇长子,那皇后的位置岂不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不行! 她得想想办法! “青荷,将父亲送来的葡萄带上,我们去一趟慈宁宫!” 放眼后宫,最希望她成为皇后的人,除了她自己,那便是她的姑母殷太后。 她这边不好出手的话,何不把这棘手的事交给她姑母去办? 毕竟,她若成六宫之主,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荣耀,更是整个国公府和殷氏的荣耀。 她相信,她的好姑母一定会帮她的! 慈宁宫,薛悠黎刚给殷太后针灸完。 “太后娘娘,您今日感觉怎么样?” 殷太后看着薛悠黎,眼底满是惊喜,“哀家的头痛症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胃口也变好了,能比从前多吃小半碗饭呢。” 薛悠黎将银针收好,“您头痛的症状减轻了不少,嫔妾以后每隔三五日再来给您针灸一次,再调理三五个月,应该就不会发作了。不过以后您得忌口,饮食清淡,不能饮酒。” “好,哀家都听你的。” 殷太后之前还对薛悠黎有些敌意,甚至因为殷萱儿的缘故,还暗中刁难过她。 可是如今,她看薛悠黎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李嬷嬷,你把哀家那对翡翠玉如意拿来,送给薛贵人。” 楚馨月就站在旁边,见殷太后心情不错,嘴巴一噘,装出吃醋的模样,“如今呀,太后娘娘对薛贵人宠爱都快超过月儿咯!那对翡翠玉如意月儿也很喜欢,求了您好几次,您都没舍得给月儿呢!” 殷太后笑着道,“你啊你,哀家几时对你小气过?等你出嫁那天,哀家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 楚馨月跟慕容楠的婚事已定,殷太后对她也是愈发疼爱了。 “谢太后娘娘!”楚馨月听着眼神都跟着亮了,太后宝库里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等她成亲,再收一收礼金,那不得变富婆啊! “你啊,嫁人后早点替慕容家开枝散叶,哀家的一桩心事便能了了。” 她一手将平阳王留下的女儿抚养长大,又让皇帝给她赐婚,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对故人也算有交代了。 楚馨月故作娇羞地捂着脸,“哎呀,太后娘娘,月儿自己如今还是个孩子呢!生孩子的事,等几年后再说吧!” 殷太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丫头也有害羞的时候,不过嫁人生子是人之常情,哀家也不是催你,只要夫妻感情好,儿女缘自然也旺。” 说到这里,她视线一转,看向薛悠黎平坦的小腹,意有所指地问了句,“薛贵人,你说呢?” 薛悠黎知道这几天有关她怀孕的谣言已经在后宫里传开。 传谣信谣是谣言传播者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因此,在殷太后的注视下,她一脸期待地开口,“太后娘娘说得很对,嫔妾也希望自己能早日替皇上生下一儿半女呢。” 殷太后深以为然,“是啊,后宫里只有溪儿一个孩子实在冷清,也该有人给溪儿添个弟弟妹妹了。” 就在这时,李嬷嬷进来通报道,“太后娘娘,殷昭仪来给您请安了。” 薛悠黎把装着银针的包收好,主动开口,“针灸已经结束,嫔妾先告退了。” 楚馨月赶紧道,“太后娘娘,我帮您送送薛贵人。” 殷太后瞧着她们,笑着摆手,“去吧。” 于是,薛悠黎拿着太后赏的一对翡翠玉如意,跟楚馨月一起离开。 她们前脚刚走出大殿,殷萱儿后脚便带着青荷过来了。 “姑母,父亲托人从外头送了葡萄进宫,特意叮嘱萱儿给您送一篮子过来。” 殷萱儿说着,把青荷手中篮子的盖子打开,只见里面摆着一串串又新鲜又饱满的葡萄,瞧着便很诱人。 不过殷太后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尝过? 她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只淡淡点了下头,“你有心了。” 殷萱儿将篮子搁下,扭头吩咐青荷,“我跟姑母还要说会儿话,你去外头候着吧。” “是。” 殷太后见殷萱儿将贴身宫女都遣出去了,知道她是有什么不能让外人听见的话要跟自己讲,也挥手让侍奉左右的宫女退下。 待殿中只剩她们姑侄二人,殷萱儿立刻道明来意,“姑母,我们从行宫回来也有好些日子了,可是皇上一直没翻过萱儿的牌子,萱儿担心万一有人比萱儿先生下皇子,该如何是好?” 她这话虽然没有明着提薛悠黎,但是如今后宫很多人私底下都在猜测薛悠黎有身孕了,太后哪能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 对殷太后来说,殷萱儿能当上皇后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不能,那便是她技不如人。 然而,不管后宫里哪位嫔妃怀孕,都是皇家的血脉。 在后宫还没有皇子的情况下,殷太后不可能允许有人打皇帝子嗣的主意。 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侄女也不行! “萱儿,既然你的目标是皇后之位,便不能只想着皇后的荣耀,你还得有皇后的气度。后宫当中不管谁先生下皇子,那都是皇帝的儿子,你可明白哀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