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砚辞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慌了。 她的表情,让他觉得她似乎想起什么来了。 “翟砚辞,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你可能对我的性格不算太了解。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哪怕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的欺骗,我都不接受。” 江晚禾这明显是在旁敲侧击,翟砚辞正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时,曹卿从屋里走了出来。 还是跟白天那样冷着一张脸,语气也是甚不友善,“你们俩个,进屋吧。” 江晚禾与翟砚辞相互对视一眼。 曹卿这话的意思是…… 答应帮她医治双腿了? 曹卿见这两人没有动静,吹胡子一瞪,语气较刚才更不好了,“还愣着干嘛,是耳朵聋了吗?” 一旁的曹念姝道:“快进屋吧,再晩些,我爷爷他老人家要反悔了。” 江晚禾冲着翟砚辞一笑,暗中松了一口气。 身体冷得发抖,再下去,她可就要坚持不住了。 翟砚辞也是一样的,再跪下去,没准他跟她一样,得坐轮椅上。 果然,某人跪了大半天,双腿都是发麻的,单手撑地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要不是陆韦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估计要狼狈摔上一跤。 …… 云城第一人民医院 傅可颂醒来后,傅中磊和刘净秋两人激动得抱头痛哭。 可很快,他们又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成了残疾人。 得知自己的命根子被嘎了后,傅可颂整个人都崩溃了。 仿佛天都塌了。 他又哭又闹,怨恨地骂着傅中磊和刘净秋为什么要救活他,为什么不让他死个痛快。 像他这样一个废人,又有何颜面留在这个世界上。 活着,也只是别人耻笑的对象。 傅可颂寻死觅活,把傅中磊和刘净秋折腾得够呛的,两人轮流看着他不敢睡觉,不敢离开他半步,生怕他想不开又要寻死。 两人被折腾得精神恍惚,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费那么大人力物力治他。 要是当初没救他,不管对他们,还是对他自己,也许都是一种解脱。 深夜凌晨,万物寂静。 被折腾了一天的刘净秋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 而躺在病床上的傅可颂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见刘净秋睡着了,那种绝望的情绪又涌上心头来。 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 与其男不男女不女地活着,一辈子活在别人的耻笑与嘲弄中,倒如死了一了百了。 傅可颂下意识伸手去拔点滴针头。 “你连死都不怕,难不成还怕活下去?” 拔针头的手一僵,傅可颂猛然抬头。 那张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的脸……不是江晚禾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傅可颂自嘲道:“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你我同病相怜,我为什么要看你笑话?”江晚禾反问道。 傅可颂这才留意到江晚禾是坐在轮椅上的。 “你的双腿……” 莫非江晚禾也是遭了傅……哦不,江可沅的毒手? 江晚禾忽略不回答他的问题,“你难道没有想过,你就这样死了,正合了别人的心意?” “就没想过要替自己报仇?” “怎么不想?我做梦都想将那个贱女人碎尸万段。”傅可颂双拳紧握,青筋突起。 那个女人找人来侮辱他,折磨他,还把他变成现在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 他就算是变成鬼都不会放过她的。 傅可颂恨声道:“可她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嘉禾集团的掌权人,有权有势,她现在想踩死我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爸妈呢,不但没有想过帮我报仇,还一心拦着我不让我去找她。” 最让他痛不欲生的是,就连他的父母都不支持他找江可沅报仇。 他们说日日祈求菩萨保佑,好不容易盼着他捡回了一条小命,不希望他以卵击石。 那可是最疼爱他的父母呀,以前根本看不得他受一丝一毫委屈,刮破一点皮都嚷嚷着要把他给送进医院找医生的。 他以为他受了那么大的伤害,差点连命都没了,他的父母会替他找江可沅拼命的,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劝他息事宁人,把这份憋屈这份耻辱吞进肚子里。 这才是让他最绝望的地方。 “他们自然是不希望你找江可沅报仇,毕竟拿人手短。” 傅可颂的心骤然下沉,“你什么意思?” “他们拿了江可沅八百万。”江晚禾嗤笑道:“就算帮你杀了江可沅,也不能改变你现在的情况。所以,他们又怎么会跟钱过不去呢?” “虽然刘女士年纪大了,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舍得花钱舍得受些折磨,还能再生个儿子为傅家继承香火。” 言下之意,傅可颂这个号废了并不可怕。 没钱才是最可怕的。 傅可颂一脸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收了江可沅八百万?此事当真?” 刘净秋被吵醒,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解释道:“可颂,你听妈说,这没有的事!你别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 “她一直都在跟你可沅姐姐争夺江家家产,也不想想自己根本不是江家血脉,这言不正名不顺的,又怎么可能争得过你可沅姐姐。她惹恼了江老夫人,被江家赶了出来,所以她便记恨在心。可颂,她这是要借刀杀人呢!” 江可沅虽然可恨,但是好歹能给他们夫妻二人掏些钱,关照关照他们的生活。 江可沅翅膀是硬了没有错,可她有把柄在他们的手上,还是能拿捏一二的。 只要能拿捏她一二已经足够了,他们夫妻二人下半辈子也就不愁吃喝。 不像江晚禾,就算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 她从来就没有把他们夫妻二人放在眼里,也没有想过跟他们相认。以前江云山在的时候,也没想过帮衬傅家一二,现在高攀上了二爷,更是恨不得与他们不相识。 所以,江晚禾飞得再高跟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非要站队,那她自然是要站在江可沅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