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会在云城第一殡仪馆举行,现场布置了白色花海,鲜花几乎要铺满公祭大厅。 来送江云山最后一程的人不少,多数都是他的生前好友,以及生意合作伙伴。 江云山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广结人脉,处事圆滑周到,亦忠厚诚信,不轻易与人结仇,圈内口碑一直不错。 九点整,一身黑色衬衫搭配西裤胸前别着白花的傅可沅,哑着声音宣布了此次告别仪式的正式启动。 遗体告别仪式流程简单,先将其遗体移到灵堂,然后由法师诵经,紧接着,在十点半开始举行公奠,江云山生前好友也是一位接一位排队入场,最后一次与他进行“对话”。 在亲朋好友上香致意后,傅可沅和周郁川立即起身回礼目送,并弯腰鞠躬感谢。 而江老太太由家里佣人掺扶着,哭成了个泪人,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哭晕过去。 “站在周郁川旁边那个女人是谁啊?怎么不见江云山的女儿江晚禾?” “对呀,江晚禾去哪里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人。” “你们还不知道吧,江晚禾她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 “什么?这哪儿来的不着调的消息?江晚禾怎么可能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那江云山生前把她宠得跟眼珠子似的。” “什么不着调?站在周郁川旁边的那个女人叫傅可沅,她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据说是在医院出生的时候,她和江晚禾被人调包了。” “我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不对啊,既然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那怎么不见江家昭告天下?” “江云山这些年来倾注全部的时间精力心血培养江晚禾当接班人,突然被告之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想而知打击有多大。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一如既往把江晚禾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对待。至于傅可沅这个亲生女儿,他还真的没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没有对外公布她的真实身份,更加没有接她回江家住。” “但江老太太就不一样了,听说曾公开在公司力挺傅可沅这个亲生孙女,扬言跟江晚禾断绝关系。可江晚禾有江云山护着,江老太太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我要是江云山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不怕得罪人说一句,江晚禾的综合条件确实要比那个什么傅可沅好很多。傅家毕竟小门小户,又怎么比得上江家?身上流着江家的血又怎么样,人家江晚禾是打小浸泡在富贵场里长大的,从发头丝儿到脚后根,江云山都是按公主的标准堆砌的。傅可沅站在她的身边,妥妥的就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好吗?” 公祭大厅肃静,尽管这些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这些讨论的声音还是传到傅可沅的耳朵里。 傅可沅装作没听见,脸上依然保持着哀戚悲痛的模样,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时此刻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高高在上的公主? 如今江云山已经死了,江晚禾也该从云端摔入泥潭里了,回到她原本该在的地方。 “就算江晚禾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但毕竟江家养了她那么多年,就冲着这份养育之恩,她也不该缺席江云山的追悼会呀。” “可不是嘛,她不出席追悼会,送江云山最后一程,恐怕他在天之灵都不能安息呢。” “哎哎哎,你们白天别说人晚上别说鬼,说曹操,曹操不是来了吗?” 众人闻言,目光不约而同都投向门口方向。 只见一身黑色衣服的江晚禾坐在轮椅上,周围的人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道。 “江晚禾怎么还坐在轮椅上了?江云山前脚刚走,她怎么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 “谁知道呢,反正江云山的死也很跷蹊。” “只能说豪门斗争,果然心惊动魄,胜者上位,输者性命不保。” “你别乱说话,小命还要不要了?” 江晚禾装作没听见周围的讨论声,不熟练地操作着电动轮椅向江云山靠近。 看着他安静地躺在上等的木棺里,她的心里像是被钝刀来回撕扯。 江老太太一见江晚禾,两眼欲要喷火似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也顾不上公祭大厅里站着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更顾不上自己的尊贵的身份,扯着嗓子尖叫道:“江晚禾你还有脸来?滚,这里不欢迎你。” 傅可沅假惺惺地拦住要亲自上前驱赶江晚禾的江老太太,“奶奶,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江晚禾她毕竟跟爸爸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现在爸爸走了,她过来给他上三柱清香,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 “我跟杀人凶手没什么好说的!这里谁都有资格给我儿子上香,可唯独她江晚禾没有资格。” “杀人凶手?” 周围讨论声顿时四起。 “江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江云山的死该不会是跟江晚禾有关吧?” “江晚禾怎么可能会对江云山对下手。你们想一想,被查证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之后,却还能留在嘉禾集团身居高位,不就是因为江云山力撑着她吗?我要是她的话,恨不得天天烧高香祈祷江云山这个大靠山长命百岁。” “这倒也是,那如果江云山的死跟江晚禾没有关系,为什么江老夫人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 “这两人的恩怨说起来话长,江老夫人的女儿江千雪当年是因为救江晚禾死的,因为这事她一直记恨着江晚禾。” 突然提起江千雪,江老太太心里的愤怒与怨恨如决堤的洪水,理智瞬间被淹没,明明身体羸弱,可这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阻拦着她的傅可沅,三步作两冲到江晚禾的跟前。 高高扬起的手,在半空被江晚禾拦截了下来,“杀害爸爸的真凶,我一定会亲手把她送进监狱的。我今天来,只是想给他上三柱清香,送他最后一程。” 江晚禾坐在轮椅上,下半身完全使不上劲儿来,轻易就被失去理智的江老太太推倒在地。 “你不是他的女儿,你没有资格喊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