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杰犹豫不决,低着头不说话。 “俊杰是小小男子汉,要学会原谅和宽容好不好?虽然阿姨是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但她愿意真心悔过,咱们就原谅她好不好?” 虽然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江晚禾依然希望孩子的心里多一点阳光,少一些怨恨。 这么美好纯粹的年纪,他不应该去承受这些怨恨、不公、辱骂,而是纵情快乐地长大。 俊杰对上江晚禾的眼睛,自从妈妈被抓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这样护着他。 阿姨说话很厉害,明明不是他的错,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全都成了他的错。 他嘴笨,不会说话,到了最后,爸爸也不相信他了。 可这个素未谋面的漂亮姐姐,他说他不是小偷,她就全心全意相信他的话。 俊杰心存感激,所以也愿意听她的话,“好,我都听姐姐的。” 最后,阿红当众郑重向俊杰道歉,并承诺以后不会再这样对待他,请各位街坊邻里监督,俊杰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握手言和选择了原谅。 阿红牵着俊杰的手,走到江晚禾和翟砚辞的面前,“谢谢翟先生和翟太太,你们今天算是“骂醒”我了,不然我想我会继续错下去。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想邀请两位到我家坐,吃顿家常便饭。” 翟先生,翟太太? 江晚禾连忙解释道:“我们不是夫……” 翟砚辞打断了江晚禾的话,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谢谢你的邀请,我和我太太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去打扰了。” 江晚禾一惊。 我和我太太? 她什时候成了他的太太了? 阿红也不勉强,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俊杰离开了。 见两人走远了,江晚禾抽回自己的手,不解问道:“二爷,你为什么要让人家误会我们的关系?” “没必要浪费时间,解释起来扯东扯西的,太费劲。” 江晚禾:“?” 就说一句“我们只是朋友”不就好了吗? 很难解释吗? 一点都不难好吧。 “不如,我们今晚做糖醋鱼吧?”翟砚辞转移话题。 江晚禾的疑惑又涌上心头,“二爷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醋鱼的?” “原来你也喜欢吃糖醋鱼啊。没想到江小姐的口味跟我有些相似。” 江晚禾:“……” 好吧,是她自做多情了。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身系粉色小熊围裙在厨房忙碌。 看得出来翟砚辞的厨艺也挺不错的,烹饪美食很有章法,所有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锅中的美味品相很不错,香味在空中弥漫,轻易勾起江晚禾肚子里的馋虫。 她左瞧右看,怎么看都觉得翟砚辞这身搭配着实有点违和。 江晩禾倚在门框上,举着手机,打开相机,“二爷。” 翟砚辞闻言回头,“怎么啦?” 江晚禾快速按下拍照键,来了个三连拍。 翟砚辞大概今天的心情很好,被人偷偷拍也不生气,“你要找准角度,把我拍得帅气些。” “二爷放心,你就算披着个麻袋也帅气。” 翟砚辞眼角末梢的笑意荡漾,“那看在你今天做了件好事的份上,允许你多拍几张。”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今天是吃饱撑着多管闲事呢。” “我只有一个疑惑。” “什么疑惑?”江晚禾瞬间勾起了好奇心,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难住了翟二爷。 “你当时为什么笃定俊杰是被冤枉的?” “你当时有没有留意到俊杰的眼神?”江晚禾回忆当时的情景,“他的眼神很倔强,明明眼底都蓄满了泪水,可还是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 “但我觉得这不足以说服你相信他。” “二爷你说得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确实不足以说服我。毕竟小孩子心性不定,也不太懂事,可能在他们的脑袋里都还有偷窃这个概念,只是纯粹把喜欢的东西装口袋里。” 江晚禾突然来了兴致,“二爷不如你来猜一猜,我笃定俊杰是被冤枉的真正原因。” 翟砚辞倒也配合,手上的动作不停,把煮好的鱼装到盘子里,“一般情况,遇到小孩子偷拿别人东西这种事情,家长是会管教孩子没错,但绝对不会像阿红那样,扯着个大嗓门,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家的孩子偷了东西。” “自家的孩子关起门来,怎么骂怎么打都行,但绝对没有哪个家长会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坐实自家孩子偷东西的。因为孩子贴上小偷的标签,最后被耻笑的却是大人。是因为家长管教不到位,才导致孩子做出格的事情。” 那跟打她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 “我猜你是在听见别人说阿红是俊杰的继母时,所以才确定俊杰是被冤枉的。” 江晚禾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 翟砚辞端菜出餐厅,江晚禾也没闲着,帮忙拿碗筷。 奶白色的豆腐鲫鱼汤看着食欲大增,江晚禾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果然又鲜又甜。 江晚禾赞不绝口。 翟砚辞的厨艺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毫不夸张地说一句这水准都快要赶上专业厨师了。 “喜欢,你多喝两碗。” “嗯,今晚我得敞开肚皮来吃。”江晚禾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希望阿红信守承诺,以后能真心善待俊杰。” “不管阿红能不能信守承诺,但请你相信,你的信任足以影响孩子的一生。” “哪有这么夸张。”江晚禾笑了笑,“没准过几天,他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会的。”翟砚辞斩钉截铁地道:“你也许无法理解,当一个人被全世界质疑、否定、指责,深陷彷徨无助的深渊时,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坚定不移地说相信他的力量。” 见翟砚辞颇有感慨的模样,江晚禾忍不住问:“二爷,我怎么觉得你对今天这事感触挺深的,该不会你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情吧?” 翟砚辞静静地凝视着她,两人目光交汇,谁也没说话,他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二十多年那个夏天。 耳边是积木轰然倒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