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私下里,他们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清燃。 如今沈菀被割舌剃度,沈敬宗被贬到千里之外,他们心力交瘁,又千里迢迢回到杭州,只为陪伴自己的亲生女儿,陪她查养父的案子,可是案子查完,女儿却还是没有回心转意。 他们年纪也大了,见江近月依旧不愿意,沈夫人难免有些伤心,她想哭,却被沈元澈暗中瞪了一眼,于是急忙收回眼泪,说道: “没事,没事,既然你没有空,那就等下回……” 她话还没说完,江近月却突然出声道: “你们一路奔波也是辛苦,我和夫君送你们回祖宅去吧,不过晚些时候,我们就要回来收拾东西了。” 沈家夫妻激动地对视一眼,连声说道: “好,好。” 江近月抬头看陆晏廷,询问他的意思。 陆晏廷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他们又花大半日陪沈家夫妇回祖宅,等披星戴月地回去时,下人已经将东西全部归置好,他们明日一早便可以出发。 …… 第二日清晨,夫妻俩早早起身,等到街边响起叫卖的吆喝声,车队已经整装待发。 江近月抱着小葫芦,在廊下和潘娘子说话。 潘娘子倚着门框,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 “小孩长得真快呀,这才没多长时间,你家小公子看着又壮实了些呢!可惜夫人也不多住些时日,你家这爱玩爱闹的小公子走了以后,巷子里又要冷清咯。” 闻言,江近月暗自庆幸小葫芦还没睡醒,正在她怀里补觉,没听到潘娘子说他胖的话。 江近月和潘娘子闲谈几句,抱得有些吃力,正想换一只手,陆晏廷从远处走过来,把小葫芦接过去,对江近月道: “月儿,我们可以启程了。” 于是他们启程上路,因为怕赶不上过年,车队一整个白日没有停歇,但这日半夜,他们还没到驿站时,却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大雨来。 陆晏廷派青崖他们几个先行去探路,寻找附近的驿站,又吩咐车队原地休整。 一道惊雷划开半个天际,訇然的雷声使江近月猛地从马车上惊醒,她拥着被子坐起身,见陆晏廷就侧躺在她身边,江近月立刻躲进他怀里: “表哥……” 陆晏廷抱住她,拍拍她的背: “没事月儿,不怕,只是打雷了而已。” 江近月抱着陆晏廷,紧紧抓住他后背的衣料,又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轻轻喘息着。 “轰隆”一声,又是滚滚惊雷在头上炸开。 江近月听见另一辆马车上也传来响动,是小葫芦被吓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跟李嬷嬷说要找阿娘,刚穿好鞋子,就哼哧哼哧地往父母的马车上跑,一窜上马车,他就扑到江近月面前: “娘亲我怕怕,你抱我。” 江近月急忙推开陆晏廷,让小葫芦坐到她腿上,又帮他把小鞋子脱掉,抱着小葫芦躺在她身边,安慰他: “没事的,娘在这呢。” 陆晏廷见她自己都怕得不行,还要强打起精神安慰小葫芦,于是从后头抱着她,又伸出手越过江近月,搭在小葫芦身上: “不怕,小葫芦,你和娘亲先睡一会儿,等一会儿雨小了,我们就去驿站了,好不好?” 小葫芦本就还困着,此刻他埋在江近月怀里,捂着自己的耳朵,慢慢地又睡着了。 江近月摸摸怀中的小脑袋,听着一阵阵的雷声,自己却再也睡不着觉。 想起小时候在宫里遇到雷雨,教习会放她们早些回去休息,所有人都欢呼雀跃,拼着伞跑进雨幕中,可江近月则没有回去。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候,她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练舞场。 那时她日以继夜地苦练,心中只希望宫禁的时辰慢一点到,再慢一点,从不关注其他。 只是每当自己淌着水,浑身湿漉漉地往回跑,听到头顶惊雷炸开的声响,难免有些心惊。 她现在怎么就害怕打雷了呢? 真是奇怪。 陆晏廷躺在她身后,见江近月还没睡,于是摸摸她的脸,却摸到一手湿润。 他立刻撑起身子去看江近月: “怎么了?我在这呢,怎么小葫芦长大了,我家又出一个夜哭郎?” 江近月立刻拍开他的手,小声啜泣着说: “哪有?我就是觉得日子过得好快,快得我都反应不过来了。我好像昨日还在教坊司习舞,怎么一眨眼,我就在这了呢?” 江近月抹抹眼泪,将下巴搭在小葫芦脑袋上。 按照她当年给自己选择的路,她为爹爹查完案子以后,就会随便找个地方待着,或许很快就死掉也未可知。 可是陆家,她都有些恍惚。 自己怎么就嫁给陆晏廷,还生了个调皮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