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人生的高度是是由低谷决定的,越触到谷底了,就会反弹得越高。这就是古人说的,否极泰来,物极必反。” 一行见他有气无力地走着,就边走边给他打气。 萧赫撇了一下唇瓣,苦笑着说:“我现在是乐极生悲。” 刚回国那会儿,他风光得不行,到哪都是左簇右拥,美女如云不说,阿谀奉承也不绝于耳。 “开窍得比较快啊。算答对一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就跟季节变化一样,热到极致就转凉,冷到极致就变暖。” “南北极如何解释?” “那是极点,地球自转时除了南北极点地球上的任何点都在运动。” “这跟人生有什么关系?” “想做我徒弟吗?” 萧赫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一声“切”脱口而出。 “你是好了伤疤好了伤疤忘了疼,嘴又不怂了。” 一行嗤笑地说,满不在乎耸肩,迈起大长腿向前走。 萧赫坐在石头上,自顾自地思考人生。 人生是如心电图,起起伏伏。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呈轮旋上升的,因为历史总是超前发展的。 不过历史长河中,太多的个人就此一蹶不振。因此留下的百年家族屈指可数。 他们萧家也算是百年家族,真是奇迹,不见得乐极生悲。 刘伯伯说,是因为他们是积善之家。 难道自己作恶多端? 萧赫想想过往,学生时代自己一直低调,那是父亲要求的。 回国后,父亲却要求他做起萧家继承人来,于是给他配了千万元的跑车。 每天在街上呼啸而过,他不想低调都不行,不想炫富都不行,身份摆在那儿,众人如苍蝇般飞过来,他赶都赶不走。 唉! 他望着天空,哀叹一声,“我到底得罪了天上哪位大神?” 他心中发出无声的责问。 “我把米先送上去!你自个上山吧,我在山上等你。”一行转身对着发呆的萧赫说。 跟他一起,不被气死,也被米压死,磨磨唧唧的。 萧赫慌忙起身,一蹦三跳跳到他身边,拦住了一行的去路,说:“别,山这么大,我怎么知道你狗窝在哪里。” “你坦白说你胆小怕事不就得了,我又不是你心上人,不会看不起你。”一行毫不留情揭露他遮遮掩掩的面子。 萧赫被揭露得一丝不挂,但好在他已经被虐得皮糙肉厚,也不在意。 这里高山巍峨,一个人影都没有,还不时有孤鸟惨叫声从头顶传来,保不定这附近还有专门埋人的山头坟地。 虽然是白天,但有的阿飘白天也出来闲逛。 一行见他不说话,又说:“人的底色就是恐惧,愤怒,指责,批评,自卑等等,都是恐惧的变身。只是我们成功地将它深深地雪藏起来了。现在从你身体里跑出来,是好事,离找到真正的自己不远了。” 萧赫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自从拿到亲子鉴定报告那一刻起,恐惧时不时侵袭他,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过那感觉,恐怖得要死,让他无从遁逃,被拽到其中煎熬着。 “这还是好事?你怎么不试试?” “谁说恐怖是人的底色?我以前不曾害怕过,你就扯。”萧赫反驳道。 一行放下肩上的米,问:“你没有听过吗?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人没有恐怖,就涅盘了。” 话音刚落,一行意识到说漏嘴了,过早把谜底揭露了,也太佛气了。 谁曾想萧赫一愣,眼皮微掀,冷冷地对视他一眼,轻蔑道:“就没有菩萨转世了?唐僧还是金蝉子转世来的。” 萧赫爷爷吃斋念佛,自萧赫小时候,就听他叨叨着,大智大善之人是菩萨转世,普度有缘众人。 长大了也就不那么相信这回事了,只是现在拿出来怼流浪汉正是恰逢其时。 一行回视他,等待他的高论。 《西游记》可不是单纯的经典名着,神话故事或魔幻小说,是奇书、神书,乃至天书,微言大义。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谁明白了“造化会元功”,谁就是人间这场游戏的超级玩家。谁能火眼金睛,能悟“空”,就不是凡夫俗子了。 一行等萧赫谈论《西游记》,不过等到的还是萧赫的嘲笑语气:“还招徒?你还需要修炼几年。” “你很懂《西游记》?那你说说金蝉子是谁?佛主的哪一个徒弟。” 萧赫懵了秒了,辩解道:“神话小说而已,你还当真?” 一行摇头笑道:“《西游记》可不是普通的文学作品。小孩子是看不明白的。最多看猴耍。” 他还抑扬顿挫,拖长语气,明摆着就是贬低跟他说话的人。 萧赫被激怒了,阴沉着脸,微张着唇瓣,但半天不说话。 主要是,金蝉子是蝉还是人,他哪知道?早八百年前看的电视,影儿都没有了。 不过他嘴硬,说:“上山后给你答案,我现在要赶路。”说完他就迈开大长腿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