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这天刚好是周末,李南照第三次相亲。 双方约见在市图书馆楼下的咖啡馆,李南照有点好奇,在她注明可能生育艰难的情况下还愿意来见面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见了面,男人的条件比她想象的还好。 这种好不只是体现在学识、外在条件和事业方面,还体现在他彬彬有礼的细节和有风度的谈吐中。 这人有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叫钟辞,博士学历,在本市一所知名大学当高等物理教师。 见着人,李南照发现他体型颀长,鼻梁上架着细边眼镜,行为举止间透着一股书卷气,看起来温和又儒雅。 钟辞说自己之所以来相亲,是因为一直埋头在实验室搞研究耽误了找对象。现在他上了三十岁,觉得年纪到了,事业也稳定,想试试找一个相处舒服的对象一起过日子。 李南照对钟辞的第一观感不错,感叹道:“钟先生,我常听人说只有剩男剩女才会相亲,没想到会在相亲时遇到你这样好条件的男人,我有点意外。” 钟辞笑道:“世人惯会用自以为是的偏见揣摩别人,相亲的人未必是剩下来的,更不是低人一等。有可能是醉心学业错过找对象的最佳年龄,比如我。也有可能是社交圈子比较小,没有适合的对象,比如你。” “这一趟相亲对我来说也是意外之喜,你超乎我的想象,有自己的事业,待人落落大方,言谈间有想法、有见地,跟你聊天很愉快。我欣赏自强自立、言之有物的女性。” 李南照被他逗乐。 当面的好话听三分,背后的好话听八分,她权当听个乐子。 咖啡馆里有人进有人出,门帘卷起时总会荡起一阵轻风。 钟辞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又道:“我有好几个同事都是通过相亲觅得良缘,这也是我愿意接受相亲的原因。我比较忙,也没有心思广撒网找对象,通过相亲能最快获取对象的信息。适合的对象才见面,节约彼此的时间和精力,相信你也是如此。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只要两人看对眼,互相尊重认可,以什么方式相识不重要。” 李南照忍不住想为他鼓掌。 从她决定相亲开始,工作室里的同事们不理解,周明柔、黄秋菊也不理解。她们觉得相亲是把自己放低,是自降身价让人挑选,好像她自甘堕落、打折大甩卖似的。 李南照懒得解释。 这世道对女人太苛刻了,相个亲都被人鄙视。 套在女人头上的桎梏实在太多,未婚的被逼着结婚,结婚过得不幸福的被逼着忍耐;想要孩子的被人鄙视为庸俗没追求,不想要孩子的被人说是自私; 生了孩子的被逼着追生二胎三胎,没生孩子的被侮辱是不下蛋的母鸡;有了孩子后去工作的被人指责不管孩子、不配当妈,全职带娃的被人指责不思进取、靠男人养活..... 无论旁人如何说女人应该要怎样怎样,李南照都不想听。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也会坚定不移去执行,拒绝旁人用不痛不痒的想法强行套在她身上。 她始终觉得真正的自由,是有勇气和底气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而不是慌慌张张在旁人的期望做着不喜欢的工作、结婚、生孩子......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李南照喝了一口咖啡,道:“钟先生,你是通过相亲网站联系我的,相信你已经看过我主页上的情况介绍。对于我可能生育艰难这事,你确定你和你的家人能接受?” 钟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说实话,我本人并不热衷要孩子,也没有信心承担一个孩子的一辈子。我当时看到你的主页简介,觉得这么坦诚的人可真难得。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有一些心怀鬼胎的男人加了你吧?” 李南照笑笑默认了,确实有一些人渣加她,上来就问约不约?还赤裸裸地问她,是不是上床不用戴套? 对于这些,她一概回赠祝福:祝你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钟辞又笑:“李小姐,你这样坦然的人并不多见,再加上你的其他条件都挺合适,我就想着见一见。现在我觉得不枉此行,哪怕谈不成对象,跟你做朋友也不错。” 李南照抿唇笑,不置可否。 钟辞又道:“我家几代人都算是学霸,上帝很公平,它给了我们稍微好点儿的脑子,就把婚恋的门关了。我表哥堂哥到现在还不愿意结婚,只一心搞科研。我还有两个堂哥、一个堂姐、一个表弟、几个堂妹都是不婚兼丁克人士,我家长辈催婚催生都催到生无可恋了。” “他们一度怀疑是家里的祖坟出了问题,找了算命大师来看风水,但大师一听说我们家出了这么多名校高材生就跑了。他说祖坟冒的青烟起码有水桶那么粗,子孙才能这么有出息,婚不婚的无所谓。” 他摊摊手的无奈样逗得李南照差点笑喷,这人健谈风趣诙谐,又加几分,而且听起来他的家庭氛围也挺宽松和谐。